[其他] “洋菩萨”的尴尬

“洋菩萨”的尴尬
　
　　　　　一位德国青年来中国当教师的经历
　
　　2001年2月，广西东兰县隘洞中学接纳了一位自信“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德国青年。他在这里任教半年，周边的群众热情的谈论他们第一次见到的外国朋友。然而我敢说，凡是没有看过他写的书、查过他办事处的网页或者与他详谈过的人是无法真正了解他，对他的议论无非是道听途说，实在不足为信。
很多报刊对他的炒作不真实
　 令他不高兴的事情很多，譬如一些报刊上刊载关于他的文章大部分不真实，他的英文水平只是初中毕业，以后就没有再深造他的英文，而且他没学过教育学。报刊只愿刊登他的这个人物，也不愿公开他的办事处网址。其实只要在网上查询他的中文姓名――卢安克，就可以获得与他相关的信息，但这些信息也是一些报社胡编滥炒，另外，他认为他一些电视台的跟踪严重影响他的工作，为此他谢绝了很多媒体的采访。
“卢安克，你不要钱又不吃肉，那你有什么了不起。”
　 很多人都称他为洋雷锋，是因为他生活十分简朴，又愿意提供免费服务。只要哪里能管住他的食宿，并给他提供在中国尝试华德福教育的机会他就会往哪里去，条件越艰苦他越向往。他对伙食的要求很低，不食肉类，仅食青菜、豆腐、蛋类当菜，一吃肉类就反胃。他说德国约有四分之一的人不食肉类。也许因为不食肉类的缘故而少了食肉动物的自私和残忍，就有那么一颗菩萨心肠，在中国自费教育一些无法上学的特困学生，使他们得到受教育的机会。三十多岁了，为了事业，他一直不愿考虑爱情。不食肉类，心地这么善良，我想称他为“洋菩萨”更合适。然而一位老板对他说：“卢安克，你不要钱又不肉，那你又有什么了不起？”卢安克回答那位老板：“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有问题吗？那么你说说你当老板让别人吃你的亏是了不起吗？”了不起的是他的精神和意志。
你们工作是为了生活，而我们生活是为了工作
　　 我们曾经问卢安克：“你认为我们中国人与你们德国人在生活上有什么本质区别？”他说：“你们工作是为了生活，我们生活是为了工作。”在过去的四年里他走了广西很多农村，一些农民对他说：“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我们这里这么穷的学校真难得啊！”他说：“是很难得，因为中国政府不想让我来这里，政府担心我的安全，不想让我到艰苦的地方来，但艰苦的地方才真正需要我，不来艰苦的地方，我的价值就发挥不出来。”
　　他为什么要到中国当教师？说来话长，他少年时期利益于华德福教育，后来他知道目前世界上50多个国家已有2000多所幼儿园、700多所学校和60多个老师培训机构在实践着奥地利思想家、教育家鲁道夫.史太纳创立的华德福教育理论。这些学校与普通学校相比，问题少年和不良少年少得多，升学率则高得多。所谓华德福教育就是以人为本，一切从儿童需要出发，培养学生想象力、判断力，让学生找到生命的意义和方向。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已将其纳入了“联合学校计划”。然而中国一个近13亿人口的大国却没有一所华德福学校。
　　在他的感知中，华德福教育与中国要推行的素质教育并不矛盾，中国儿童需要华德福教育。为了体现他自己的人生价值，他象鉴真东渡日本一样，只身前来中国试行华德福教育。为此他历尽艰辛和挫折。1997年9月他在南宁残疾人学校义务任教期间去南宁市公安局办理外国人常住户口，因没有就业证明而被罚款3000元；1999年9月28日在广西工商局注册“德国Rudoulf-Steiner教育友好协会中国办事处”，前前后后就花了一万多元人民币，有了办事处，他才能合法地到他想办事的地方去。又有多少人知道他在中国教书是不领工资的，除了伙食费，其他开支都是他在德国工作的父亲的帮助。他父母非常支持他。他的办事只有他一人，如果聘请中国人当助手，除了要付给助手工资，每聘请一位每月就必须交给外经贸局900元的管理费。
“洋菩萨”不念“考经”命如何？
　　都说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对他偏偏例外。卢安克说他在这里教书，德国政府根本不知道，除了他的家人和他所代表的组织，德国没有人知道他离开了德国，一方面因为他有一个双胞胎的哥哥还在德国当演员，另一方面是出国时德国海关只看他有无护照本，连照片都不瞄一瞄，他评说东兰县隘洞中学给了他以往任何学校没有的宽容和帮助，尤其是他的学生回答记者的来访时说：“不管成绩怎样，一定要这样下去。”他表示非常感激。他知道在这之前曾有几所学校请他上课，最后匆匆辞退了他，因为他教的学生考试成绩并不理想。对此他认为华德福教育不以考试为主，教的目的不是为了达到国家标准，而是为了学生根据天性发展的需要，为了学生创造自己的未来。中国的教育方式都是朝一个模型去培养人，这些都不利于人个性的良性发展，各人情况不同，他在生活中要找的任务也不同。
　　孩子7岁之前天性需要培养身体动作习惯，7岁之后经过艺术培养感觉和意志，14岁开始才注重智力。德国前总理科尔的儿子就是在华德福学校就读。有些学校、家长要求立竿见影的好成绩，一年半载不见灵验，干脆换辙。他不能理解的是中国有不少私立学校想聘请他，而他向那些学校推荐一位比他更懂得华德福教育的中国人黄晓星（时任四川师范大学教授）时，那些学校都表示宁可选择他而不要黄晓星。我想这大概是出于装点门面的需求吧，庙小就请“洋菩萨”求个广告效应，弄点知名度，并非真的想让他在小庙传“洋经”，“洋经”虽好，但中国现行教育体制下，当领导、老师、学生的要想不吃亏就得念“考经”，在留庙还是留菩萨的问题上，很多学校的选择就近乎明智一些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洋菩萨上下忙求索
　　可气又可笑的是有的报纸胡谄他的英语水平高，惹得一些远近学子纷纷来信要与他交笔友。错也！卢安克很真诚，他坦率地说他的母语是德语，英语对于他仍然是一门外语。他的英语水平远不及他的汉语，而且汉语方面也只是口语较好，汉字认知仍有一定的困难。他表明自己工作较忙，凡是与华德福教育无关的信件一概不复。
　　洋菩萨换蹲了几座庙，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只关心他个人不关心华德福教育。我想假如他理解“叶公好龙”这个成语就不难明白叶公们的慕名理念。正如很多中国人都明白雷锋是好人，然而只希望别人学雷锋，自己却不愿成为雷锋式人物。
　　如今他暂时回国一段时间，加入中国国籍有些困难，没有中国国籍在中国办事很不方便，有些对中国人来说是合法的教学活动，对他一个外国人就不合法，各种限制太多。他打算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再回中国自费当志愿者。
　　15年前，一个英国人在中国大陆活动传播华德福教育，几经努力没有成功，后来她另择目标到澳大利亚活动，在在那里获得了成功，现在澳大利亚的华德福教育蓬勃兴起。台湾的华德福教育也已成规模。所幸的是经过卢安克的与国内黄晓星、张俐、吴蓓及众多华德福教育追随者的共同努力，国际华德福机构的大力协助下，目前华德福教育已在中国大陆如星星之火闪放燎原之势，成都、北京相继出现华德福学校，并成功地举办了多期师资培训班，全国各地都有很多热心于教育的人士前往取经，体验感受华德福教育。这也得益于他的个人网页及各种媒体对他的介绍，使得越来越多的人有机会了解华德福教育，单就这点成绩也足以让洋菩萨感到欣慰了。

本文作者:广西韦天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