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勇气来自于对学校现状的认识。我的中学,学习氛围不浓,学生对功课无所谓。其实老师的水平还是可以的。我们数学年级组长是北大数学系毕业的,当年福州三中数学满分考进去的。我的高一、高二英文老师是个间谍,我读高三的时候,他调走去教研究生了。我的初中的一个中文老师从小是家里请中、英文先生教出来的,是安徽大学毕业的。我的高中两个班主任分别是华师大和北师大毕业的。他们除了那个间谍是文革后大学生,其他都是文革前的老大学生。但是这些老师大概是面对一班无斗志的学生,教书的时候没有动力。我讨厌的那个化学老师也是华师大毕业的,水平是有的,但是他经常一堂课有半堂课在臭我们。后来高三的化学老师,水平一般,但是对学生很负责。我问她问题,她不厌其烦。
这是我的老师水平,但是我们学生水平就糟糕了。我们是普高,什么重点都挨不上。整个年级的学生,第一名考个一般本科(也就是现在说的二本、三本之类的),第二名考个差一点的本科或者好一点的大专,第三、四名就是大专或者高中专了。
所以我在确定自己的目标之后,不可能跟着老师的进度。跟着老师的进度,未来很明确地摆在我面前。因为我父亲在小升初那个阶段给我规定的背诵量过大,整整一个暑假要求我不下楼。这个让我后来产生了严重的厌学情绪。整个中学,我都在跟我父母和老师对抗,不做作业,逃课,离家出走也干过两回。最擅长的数学,成绩也从遥遥领先变成居然跟第二名差不多。高二暑假我还是浑浑噩噩地跟着去补课,其实就是去玩。补课结束后,老师开家长会,给我的定位就是发挥好的话上一般本科,发挥差的话上个大专。我妈妈带我去书店购置参考书,她那天突然变得很柔情。她回忆起我幼年时有强烈的求知欲,学前四个月就学完三年的数学,四则运算没有用笔和纸,口头讲讲我就懂了。那时没有参考书,她手抄,我赶着做。她都来不及抄。她叹息我为什么变成了这样。然后她带我去看了当地的一所大专,那个校园刺激了我。在我的印象里,大学至少是象“女大学生宿舍”那个电影里的校园。
回到家,我想了两天,确定下我想上的学校。然后找我父母谈。我父母以为我哪根筋搭牢了。他们很认真地告诉我:“我们没门路的啊,你的分数不过硬是不行的。”我跟他们谈判,如果给我自由,我保证以绝对高分进这个学校,不需要他们找任何招生的人。我父母一看我是认真的,就问我知道要进这个学校需要多少分嘛?我回答了。这个分数比老师评估我未来能那拿到的分数要高100分。他们很吃惊。我随后拿出了各科的目标,然后拿出了计划书,里面包括时间表和参考书。他们将信将疑,决定给我半个月的自由,看看我是怎么做的。
半个月下来,他们商定,与其让我上个一般本科,不如放手让我一搏。
但是整个搏的过程还是承受了一定的心理压力。因为按照自己的进度,往往老师的小测验不能够做得很好,因为没时间复习应对。老师经常跟我父母敲小木鱼,认为我未必有另外两个男生有后劲。在高三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我的总分比第二名高20分。这也就是一般的成绩。但是到当年的4月份之后,我的成绩开始坐直升飞机了。比第二名高50分,60分乃至70分。我的老师纷纷掉眼镜。我还是要感谢一些老师,他们虽然怀疑我的能力,但是不厌其烦地跟我PK。有的老师都养成习惯下课就来问我有没有问题要问。直到最后,我做省里那些省重点的联考卷也可以稳定地达到我预想的目标,很稳定地在他们这些学校的第一梯队的前列,我就成了学校里重点保护对象。
另外两个男生,因为有追赶对象,最终也考上了重点大学(也就是现在说的一本)
后来我那N年没去旅游的老妈,在我高考前两天去北戴河旅游了,直到我填完志愿才回来。
现在回过头来看看,高考是很低的一道坎。但是这一年的经历,是那种心怀目标,一步一步地自己把一件事情做成。这是一种成人的感觉。相信自己,忽视身边的噪音,学会管理自己,这是高考给我带来的副产品。后来到大学里,发现高考的知识,都是非常基本的,应该掌握,否则跟不上大学的进度。所以这一年对我的人生,对自己的自我认识,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