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不哭!
----父亲齐惠明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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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不哭,不要哭。虽然,你来到这个人间还不到12年。虽然,你离开这个世界已经20天了。
女儿,你知道的,我们,你的父母,为你的病,为你的离开人世,已经泪水哭干;我们也知道的,为你的病,为你的得不到及时医治和救护,你也早已欲哭无泪了。
1997年11月26日,你哇哇落地,来到这个世界,成为我们这个工人家庭里最最重要的一员。虽然你的父母,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劳动者,规规矩矩的工薪族。在你的小生命开始的那一天起,我们就视你为掌上明珠,竭尽我们的所能来珍爱你、养育你、栽培你;在你的短暂生命历程里,除了这一次,你也从来没有因为父母的碌碌无为和老实巴交而感到过半点的羞惭和委屈。
因为你出生在1997年,所以你特别喜欢董文华,特别爱唱《春天的歌》。虽然你也清楚地知道你的生日是在萧瑟的秋季,不是那烂漫的春天。因为你是女孩,是小妞,所以长着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和胖胖的身体。所以,你从懂事起就一直特别崇拜谢希德,谢冰心两位年迈的女性。很多时间里,你总在默默地苦思冥想,总在静静地涂鸦描写。尽管你的作品我们也常常似懂非懂、也常常莫名其妙。你说过你要成为作家,像程乃珊、王小鹰他们一样,驰骋文坛,展露女性的才华。我一直诧异你的雄心壮志,惊叹你的刻苦努力,只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你小小年纪竟会有如此沉重的精神负担。女儿呀女儿,如果早知道会有如此结局,我一定会让你活的更快乐一些,更轻松一点。只是现在,一切,一切,都已晚了,我只能后悔莫及。
五年的小学学习,你是很努力的。你成为班级里的学习骨干,成为同学们的电话辅导员。每当夜晚,月上树梢,我们家的电话铃声总会响起,总会有同学来询问你作业的答题,你也总会煞有介事的循循诱导,一丝不苟的解说。那一副严肃的模样,那一腔稚嫩的声音,至今还会在我们的眼前不停地晃动,在我们的耳畔来回荡漾,真让人揪心哪,让人心碎。
去年,你小学就要毕业时。你提出要到杨浦凯慧中学去读中学,我们没有表示过任何不同的意见。虽然,每学期的学费要高达五六千元,但我们依然坚决支持,甚至表示就是不吃不喝、砸锅卖铁,我们也有责任、有义务来成全孩子你的心愿。我们不仅愿意出钱,而且愿意出力。愿意陪你在暑期、寒假里到凯慧中学去读小五班,去争取凯慧中学求学那难得的入场券。
于是,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每个周六、星期天,父母亲总是陪着你穿梭在地铁里、公交车上,风里来、雨里去,父女俩几乎走遍了上海大街小巷。终于有一天如你所愿能进凯慧中学读书了,你是那么的高兴。
2009年8月24日,凯慧中学新生军训开始了。我们记得,那天你起得特别的早,心情也特别的好。我和你母亲要送你到车站去乘地铁。你却说你是中学生了,是大人了,应当学会独立。于是,从那天起,你就一个人自己到学校去了。然而。然而,你怎么就才独立了五天,就再也不能独立了呢?仰或说,从那一刻起,你怎么就沉湎于独自行走,以至于你就要永远离开我们,永远地独自行走在冥冥里呢?,要知道,你才12岁,你这么早的独自旅游,你如此快地弃我们而去,这让你的父母我们又如何放心的下?又如何不悲伤欲绝?女儿,女儿,你是不是太狠心了?你是不是太绝情了呢?
凯慧中学的军训安排只有五天的时间。前几天的军训活动,女儿,你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我们做父母的竟然没有理会。回到家里你告诉我们,“军训点名时,左边一个,右边一个都生病请假不来了,但我要坚持下去,真是吃力煞忒,吃力煞忒。”你甚至还告诉我们说,教室里装了二台空调,军训完毕后同学们都躲到教室里,空调打到最低度数,电风扇也开到最大风量,室内室外真是冰火二重天哪!我们听完后,非但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反而还表扬你意志坚强,精神可嘉。女儿,女儿呀,请你原谅我们,请你千万原谅我们疏忽了你的真实感受。我们实在不曾预料到后果会如此严重以至于不堪设想。我们太麻痹大意了,就像谁知道冬天里会有狼一样,谁知道这该诅咒的军训会犯下如此深重的罪孽?会把你这小小的生命给夭折、给抹杀呢?
8月28日,军训终于结束了。女儿,回到家里,你就已经神志恍惚了。到了晚上,你发起了39度的高烧。我们立即带你到市东医院看急诊。医生诊断你为肺炎。8月30日,你高烧不退,我们又带你到xx医院就诊。医院里排队排了几小时,医生看病只有几分钟。医生的诊断病情及其一般化。你的表情是那样的痛苦,眼神是那样的无助。我们也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痛断肝肠而又一筹莫展。到了9月2日的晚上,你的神色已经变得异常的惨淡而又绝望了。我们带你再次来到xx医院。医院竟然不容许我们挂急诊,说是你的病情根本不严重。经我们父母的好说歹说,医院才算开恩,给你挂了一个照顾夜门诊。夜门诊的医生根据你在市东医院的诊断,认定你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立即安排让你住院,我们当时就感动和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你也难得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们赶紧去办理住院手续,住院部的头头竟然对我们说因为没有床位,所以无法住院,只能到家里去等待通知,说不定十天八天后有了床位后,再来住院。女儿,女儿呀,你是知道的,当时我就急得几乎要晕过去了,如果不是你母亲紧紧地拉住了我的话。而你也是看着你母亲哭着到夜门诊医生那里去哀求他给你安排一个临时床位来观察你的病情的。你母亲回来告诉我和你的一席话,你也是一定还记得吧?“住院部没有床位,医生有什么办法?不要说住院部了,就是临时床位,观察室也没有,你们还是回去等通知吧!”女儿,女儿,我记得你当时你还是清醒的,还是有意识的。虽然你的呼吸已经非常急促、非常困难。虽然当时你倚靠住我的肩膀,虚弱得已经抬不起头来。当然,当然,女儿,女儿。那天,极度疲惫的我们和病入膏肓的你,三人一起回到家里时,夜已阑珊。你是张开过眼睛的,你是亲眼见到我和你母亲都已经泪流满面了的。只是你,已经不哭了。也许,从那一刻起,你的泪水和我们现在一样就已经流干淌尽?也许,从那一刻起,你就对医院已经彻底绝望,不再存有任何的幻想?也许,从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决定要早早地离开我们,永远不要父母再去哀求、再去烦劳那些可憎的医生了? 但我们并没有放弃。2009年9月3日傍晚,我们又将你送到了新华医院,那时你已经奄奄一息,你已经生命垂危了。无情的病毒在疯狂地吞噬你幼小稚嫩的生命,新华医院的医生们也开始对你采取了紧急的抢救措施。整整五个小时,你无声无息,你默默忍受着,独自在死亡线上挣扎,在鬼门关上游走。然而,一切已经为时太晚,为时太晚。你没有熬过阴历七月十五,你终于撇下父母、撇下同伴,一人独自到遥远的地方去旅游了。走时竟然是张着眼睛,吐着鲜血。
女儿、女儿,你为何走得这样匆忙?为何不选在黎明,而是在子夜?你这样的一人远行,不带任何行囊,让你的父母我们怎不牵挂?怎不心碎?
女儿,女儿,不哭,不要哭。我们知道,独自行走在陌生的大漠,是需要勇气的。我们相信你有勇气,敢于直面黄泉。但身为父母的我们,中年丧女,这沉重的打击又如何经受得起?
女儿,女儿,不哭,不要责怪我们。为你的病,我们尽力了。你的病来势凶猛,只有短短的一个星期。那病源从何而来?我们真的无法猜测。只是可以断言,军训中,一定有同学带来了病源,你又过于认真、过于疲劳,病毒才会乘虚而入,乘机夺去了你幼小的生命。只是我们无法理解:国家政府并没有明文规定,凯慧中学为什么要对十一、二岁的孩子组织军训?既然组织了,为什么不采取任何预防和管理措施?预防甲流、国家宣传半年多了,学校为什么还在有意地酝酿病菌、培养病毒、制造死亡?
只是女儿,你安息吧。你的父母我们已经将所有情况报告给了有关方面,相信有关方面一定会给你、给我们一个交待的。这种草芥人命的学校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些漠视生命的医院和庸医一定会给以足够的教训。他们再也不会去祸害他人了。你,就闭上眼睛,放心地走吧。
女儿,女儿,不哭,你的孤魂独自在冥冥的大漠游走。也许,累了,你会休息,你会寻觅,寻找你新的家。我们愿你停留在朱门豪宅,找到的是达官显贵,再也不要到寻常人家了。下辈子那就再也不会为读书费尽心力,再也不会为就诊就医而烦恼而怨屈了。
女儿,女儿,不哭,不要哭。如有来生,就记着我们,你父母的这番话呀。千万千万不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