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楼胡豆妈
(开始我只是喜欢灌水这个游戏,后)
发表于 2011-9-20 23:35
只看此人
从诗人成长经历可以参考点语文学习经验
“九叶”诗人王辛笛
新华网 ( 2004-02-02 08:40:17 ) 稿件来矗? 文汇报
文/惜珍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九叶”诗派是个比较特殊的团体,它并无社团组织形式。1979年,江苏人民出版社拟议出版王辛笛、陈敬容、杜运燮、杭约赫、郑敏、唐祈、唐、袁可嘉和穆旦这九位诗人在40年代的作品,王辛笛提议:我们九个人就叫“九叶”吧——因为我们不能成为花。《九叶集》于1981年问世,“九叶”诗派也因此而得名。这些诗人的共同特点是将中国古典诗歌的艺术手法,转化成蕴藉含蓄、清新隽永的现代诗风。这一诗派的实际形成,比它的正式定名早了整整40年。辛笛正是这一诗派的代表性人物。
十二岁开始写诗
1912年12月,王辛笛诞生在天津马家口子一个书香之家。他原名王馨迪,父亲是清末举人。辛笛四岁识字,五岁上私塾,但枯燥的“四书五经”拴不住少年灵动的心。他喜欢读唐诗,在私塾里,年幼的辛笛常常把唐诗藏在经书下面偷读,先生发现后,便用戒尺打他手心。即便如此,待先生走后,他又忘乎所以地沉湎在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的诗篇中了。七八岁时,望着窗外的月光,耳边传来唧唧虫声,他稚嫩的心中萌生了自己写诗的欲望。
辛笛的父亲当时在开滦矿务局当秘书,家里请了个英文老师,教十岁的辛笛学英语。辛笛跟着老师读童话故事《贝肯读本》和《伊索寓言》。白天听老师用英文教一个故事,晚上他就会用笔翻译出来,他还把自己的译文订成小本子偷偷地欣赏。这可以说是诗人最初的“作品集”了。辛笛真正学写诗,是在1924年他12岁时。那时因军阀混战,全家在乡间逃难。流离途中辛笛百感交集,写出了他的第一首旧体诗《移家》:“主人只解爱琴书,为卜乡村静地居。野水桥边风浪紧,声声传语缓行车。”这首七言绝句写的是他帮着父亲搬家,跟在载着琴书的车后,边走边扶着车上的一捆捆书。他怕书掉下来,便不断地喊着:“慢点!慢点!”传神地表达了少年辛笛爱书的心情。但这首诗直到2000年以后才与读者见面,足足尘封了半个多世纪。
辛笛15岁那年转考南开中学插班读初三。南开中学入学考试要用白话作文,可他以前读的都是文言文。父亲安慰他说,白话文最容易写了,不就是在句尾多加些“呢”“啦”“吗”之类的语助词嘛!当时应考者百余名,辛笛考完后垂头丧气地回家,因为试卷上有一道题是:《呐喊》的作者是谁?从未接触过白话文的辛笛自然答不出来。父亲知道后便在满屋子的线装书中翻阅,终于查到“呐喊”乃明将戚继光所著兵书的内容之一。父亲还诧异新式学堂考题为何出得如此冷僻。发榜时,父子俩同去看榜,不约而同从榜末往上看,不想辛笛之名竟赫然榜首。跨入南开中学大门后,辛笛才知道《呐喊》乃是鲁迅小说集的名字,与戚继光的《呐喊》毫无关系。
在南开中学,辛笛开始接触到白话诗文。他第一次读到鲁迅、郭沫若、徐志摩等人的作品时,欣喜若狂,并从此养成课余逛书店的习惯。他经常不吃午饭,把每月三元的伙食费省下来去买书。16岁时,辛笛写出了平生第一首白话小诗《蛙声》,投给了《大公报》副刊(当时叫“小公园”),居然发表了,还拿到了稿费大洋七角。接着他又把家中偶然找到的英文版世界著名作家警句摘抄下来,译成中文,送到《大公报》副刊,也一一发表了。再后来他又选译了波德莱尔的散文诗集《恶之华》及莫泊桑的《农夫》、加尔洵的《旗号》等外国小说。18岁时,辛笛写出了第一首较为成熟的新诗《有客》。那时他每月稿费可达十余元,再也不用为买书而饿肚子了。
从清华到爱丁堡
1931年秋,辛笛考入清华大学外文系。他刚入学就遇上“九·一八”事变,便跟着同学们一起卧轨,还扒上敞篷火车到南京请愿。回校后他又掩护左派同学,把他们藏在自己的寝室里,其中就有蒋南翔。那时正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为优雅、辉煌的时期,清华园内群星荟萃。在叶公超的“英美现代诗”课上,辛笛接触到了艾略特、叶芝、霍普金斯等人的诗作。学贯中西的叶公超曾留学英美,和英国名诗人艾略特是莫逆之交,他也是国内第一个著文介绍艾略特的诗与诗论的人。受他的影响,辛笛读了艾略特的《荒原》,并喜欢上了这位现代派诗人。当时,郑振铎教的中国文学史和宋元戏曲,俞平伯讲授的词学,都是他爱听的课。
1933年,郑振铎、巴金和靳以在北京创办《文学季刊》,社址在北海与景山之间的三座门大街14号一个小庭院里。王辛笛通过他的同窗功叙(靳以的二弟),在这里认识了靳以、巴金、卞之琳等文化名人。在辛笛印象中,巴金喜欢听人讲话,自己不大开口,偶尔动起感情来,也会操着一口浓重的四川乡音滔滔不绝。
1935年,辛笛大学毕业,他在北京灯市口的贝满女中和南长街的艺文中学教英文和中文。1936年因日寇进犯华北,便告别京城,在北京大学教授朱光潜先生的荐引下,前往英国爱丁堡大学继续攻读英国文学。在英国,他初次站在雾蒙蒙的伦敦桥上,耳边传来为欧战纪念日敲响的弥撒钟声,脑海里呈现出艾略特《荒原》里描述的景象。辛笛以自己独特的感受,写下了诗作《欧战休战纪念日所见》。第
二年春天,爱丁堡大学为当时已迁居英国的现代主义大师、诗人艾略特举行授予博士学位称号的仪式,并请他为学生开莎士比亚的专题讲座。辛笛见到了这位仰慕已久的现代派诗人,只见他高高的个子,举止优雅,叼着烟斗。这令辛笛想起有着同样名士派头的清华教授叶公超。
在英国,辛笛还结识了一些和他年龄相仿的英国诗人。他跟随他们一起去工人聚会的场所参加诗歌朗诵,在昏黄的灯光下感受到了新一代英国诗人的激情。辛笛与艾略特以及英国当代三大诗人中的S·史本德、C·D·刘易士及缪尔等时相过从,俨然成了现代派大师的嫡传弟子。在伦敦,辛笛还观看了莎士比亚的戏剧和艾略特的《大教堂惨案》。他开始尝试把诗剧的写法和语言运用到自己的诗歌创作中去。他这个时期写的诗大多发表在《大公报·文艺》副刊和戴望舒主编的上海《新诗》月刊上。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辛笛踏上了归国的航程。途经新加坡时,他和同行的同学一起,特地访问了在《星岛日报》任总编辑的郁达夫。当时郁达夫正在忙着为抗日军民向南洋侨胞募捐,他邀请他们去南天酒家小饮,临走还送了辛笛一帧相片。辛笛后来曾就此事写了两首七绝怀念他。
《中国新诗》的创办
辛笛回国后,因母亲去世,他便来到上海,找到了在大学时就已结识并相恋的女友徐文绮。当时上海已成为“孤岛”,辛笛先后在光华大学与暨南大学教授“莎士比亚”和英美诗歌。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上海沦陷,大学纷纷内迁。辛笛便进入金城银行,担任信托部主任。抗战期间,郑振铎和辛笛的岳父徐森玉等从日本人眼皮底下抢救出了几十箱国宝。辛笛和夫人冒着危险把其中十几箱国宝藏匿在中南新村家中的顶楼上,抗战胜利后又完好无损地送交北平图书馆收藏。
抗战胜利,辛笛诗兴大发。那时他还利用银行工作之便,以大量贷款支持巴金的文化生活出版社,郑振铎、李健吾的《文艺复兴》杂志,臧克家、曹辛之的《诗创造》杂志,以及平明出版社、星群出版社、森林出版社、开明书店等。辛笛还在辛之的星群出版社出版了诗集《手掌集》以及评论散文集《夜读书记》。《手掌集》标志着辛笛创作风格的改变,由早期的抒个人之情转向将自己的思想与社会联系在一起。辛笛还曾用牛何之的笔名与马凡陀(即袁水拍)一道,写起了讽刺诗。
《诗创造》出了一年(12期),由于诗学观点不同,辛笛便跟他的诗友们说:“我们另办一个吧!”于是邀了唐、曹辛之、陈敬容、唐祈等人,商定创刊《中国新诗》。当时定下的编委有六人:方敬、辛笛、杭约赫、陈敬容、唐祈和唐,并由辛笛供职的银行贷款出版。《中国新诗》和《诗创造》一样,限于财力,开本不大,每期在三五十页之间。可惜《中国新诗》出刊不到五个月,就和《诗创造》一起被迫停刊了。《诗创造》和《中国新诗》上刊载了不少诗人的作品,其中就有包括辛笛在内的“九叶”诗人。虽然这九位诗人在40年代没有明确地打出结社组团的旗号,艺术个性也各有不同,但是他们在诗歌创作中表现出了相似的美学风格,这使他们形成了一个颇有特色的诗歌流派。1949年5月底上海解放。辛笛满怀欣喜,执意把父亲留给他们一代的遗产——15万美金捐赠给国家,支援新中国建设。但由于外汇在当时是不宜捐的,直到1979年,辛笛的这个心愿才算得以实现。
与钱钟书京沪唱和
辛笛与钱钟书是清华校友,钱钟书高辛笛两班。但辛笛与钱钟书夫妇真正熟识并开始交往是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后,当时钱钟书来沪探亲,因交通阻隔,滞留上海,暂住在离辛笛家不远的地方,于是两人经常往来。为了解决生计问题,钱钟书和杨绛各自担任了私人家庭教师。钱钟书开始撰写他的《谈艺录》,并构思小说《围城》。辛笛印象中的钱钟书聪明过人,过目不忘,听他讲话绝对是种享受。抗战胜利后,钱钟书应刘大杰之聘到暨南大学任教。1949年钱钟书全家迁往北京。辛迪与他各有所忙,彼此就很少联系了。
1973年后,辛笛对南北友人的思念与日俱增,经常悄悄写些深沉含蓄的旧体诗自娱。一次他试着将一首诗寄给钱钟书伉俪,没想到很快就有了回信。辛笛喜不自胜,当即又作了两首七绝寄去。从此辛笛和钱钟书有很长一段时间在京沪两地以诗唱和往还。一次辛笛写给钱钟书一首七律,回忆当年清华旧事,钱钟书收到后,也寄去两首绝句,后一首曰:“雪压吴淞忆举杯,卅年沉殁两堪哀。何时搦章边坐,共拨寒灰话劫灰。”最后两句追忆钱钟书初到辛笛家,正逢冬至,一起吃日本火锅的事,在座的还有徐森玉、郑振铎等。
1993年夏,辛笛惊闻钱钟书因病损去一肾,十分惦记,便写信问候。钱钟书当即回信,关切地询问辛笛的健康状况。这对清华老学友相濡以沫之情,令人动容。1998年12月,一代鸿儒钱钟书在北京逝世,辛笛痛失良师益友,当即写下七绝二首寄托哀思:“默存淡泊已忘年,学术钻研总率先。何可沉疴总不起,临风洒泪世称贤。”“伤心爱女竟先行,此日西游孺慕迎。洗尽铅华遗著在,是非千古耐人评。”
2001年10月,辛笛突发心脏病从椅子上摔下来,被送入医院。辛笛以为自己要走了,就在心里面打下一首诗的腹稿:“驽材闷损本无多,况值衰年奈病何。”病情好转,从病房里出来后,他见到女儿的第一句话,就是叫女儿赶紧把这首诗记下来,并把后面两句补完:“起困博通感圣手,无常只好悄然过。”现在,91岁高龄的辛笛诗心依旧。这位以新诗成名的老人出版了旧体诗集《听水吟集》,他把人生每个阶段的生活都用诗记录了下来。
摘自《上海滩》2003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