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一位衣衫褴褛的罪人——曼宁 (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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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一位衣衫褴褛的罪人 —— 曼宁
文/临风
按语:曼宁(Brennan Manning)今年4月12日与世长辞了,享年79岁。在华人基督徒中间,我们很少听到他的名字。这或许是我们的损失。我曾经对他作过介绍《曼宁所认识的上帝 -丧乡人的福音》。他不是一个完人,但是,他得到上帝的医治和改变。在一个人人自义的宗教文化里,他提醒了我们:“一切都是恩典”。并且,透过他给人灵魂上的抚摸和医治,许多人的生命有了转机,他们重新看到上帝的爱,也重新有了希望。在这里,我选用曼宁一篇对上帝的爱的描写,以及杨腓力写的纪念文。
“造成今天世界上的无神论最大的原因,就是基督徒用口承认耶稣,但是当他们走出去以后,他们用自己的生活方式否认耶稣。 -这就是那不信的世界发现最无法相信的事。”
—— 曼宁
我既不要一个恐怖分子的灵性,活在永久的恐惧中,总是担心自己是否与天父保持着正常的关系,也不要一个软趴趴的灵性,把上帝当作个无害的毛毛熊,没有任何离经叛道的行为或欲望不会被他接纳。
我想要与耶稣的阿爸父建立关系,他对我的残破有着无限的同情,同时,他又是一位伟大、参不透、且无法让人在手上把玩的奥秘。
曼宁:上帝的爱 –(临风翻译)
求生的唯一窍门就是知道上帝照着我的本相爱我,而不是照着我应当有的表现爱我。那爱超越了我是否值得爱,是否忠诚的条件。
他在清晨的阳光中爱我,也在傍晚的雨丝中爱我。没有戒备,没有遗憾,没有疆界,没有收回的时候。不论我做了甚末,他无法不爱我。
当我有意识地与基督那真实的爱相交的时候,就是那野性的、热情的、不放弃的、顽固的、追赶的、温柔的爱,那时就不是我应当去改变,而是我渴望去改变,因为知道我是如此地被深爱着。
The only way to survive is to know that God loves me as I am and not as I should be, that He loves me beyond worthiness and unworthiness, beyond fidelity and infidelity; that he Loves me in the morning sun and in the evening rain, without caution, regret, boundary, limit, or breaking point; that no matter what I do, He can’t stop loving me. When I am really in conscious communion with the reality of the wild, passionate, relentless, stubborn, pursuing, tender love of Christ for me, then it’s not that I have to, or I’ve got to, or I must, or I should, or I ought: suddenly, I want to change because I know how deeply I’m loved.
我有位好朋友,她是55岁的修女,有神学博士的学位,名字叫玛利。他墙上有块横联,上面写着:“我今天不强制自己去行善”。我对上帝的惊人之爱(照我本相)的体会,给我带来了自由,使得我不必去装作那“应当有”的样子,或是别人期望我有的样子。我可以作我自己。说到我自己,一个充满矛盾的人:我相信但是又会怀疑,我信靠但是又容易灰心,我爱但是我又恨,我因为自己感觉良好而难过,我为自己不感觉自责而自责。
I have a good little friend, a 55 year-old nun named Mary Michael O’Shaughnessy, who has a doctorate in theology. She has a banner on her wall that says, “Today I will not should on myself.” One of the wonderful results of my consciousness of God’s staggering love for me as I am, is a freedom not to be who I should be or who others want me to be. I can be who I really am. And who I am is a bundle of paradoxes and contradictions: I believe and I doubt, I trust and I get discouraged, I love and I hate, I feel bad about feeling good, I feel guilty if I don’t feel guilty.
亚里斯多德曾说我们是理性的动物。我却认为自己是个天使,只是对喝啤酒有无限的需求。上帝所爱的就是这个真实的我,我不必去装作别人。有廿年,我期望去作Teresa弟兄。我也曾尝试去作圣法兰西斯。我宁愿去模彷一个伟大的圣人而不愿去作原版的自己。乔治亚州一位黑人牧师曾经说:“作你自己吧,如果你不去作你自己,你就会变得三不像。”
Aristotle said we are rational animals. I say I am an angel with an incredible capacity for beer. It is the real me that God loves. I don’t have to be anyone else. For twenty years I tried to be Brother Teresa. I tried to be Francis of Assissi. I had to be a carbon copy of a great saint rather than the original God intended me to be. A black evangelical preacher from Georgia once said, “Be who you IS, because if you ain’t who you IS, you IS who you ain’t.”
我所能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跟上帝说:“如果我改变,你就爱我了,对吗?”上帝的回答永远是:“慢点,你完全搞错了,你不是先改变,所以我才能爱你。我爱你,所以你会改变。”我仅仅把自己显露在这个无所不包的爱中,并有一种巨大的、不动摇的、不顾后果的、强烈的信心,知道上帝是这样地爱我。他会改变我,朔造我成为他所要的模样。
The biggest mistake I can make is to say to God, “Lord, if I change, you will love, won’t you?” The Lord’s reply is always, “Wait a minute, you’ve got it all wrong. You don’t have to change so I’ll love you; I love you so you’ll change.” I simply expose myself to the love that is everything and have an immense, unshakable, reckless, raging confidence that God loves me so much He’ll change me and fashion me into the child that He always wanted me to be.
杨腓力的哀悼
别了,曼宁
杨腓力(Philip Yancey)╱翻译:徐成德
「靠恩典生活,就是要承认自己的整个生命,光明或是黑暗」曼宁写道。「坦承我的阴暗面,就发现自己的真貌,以及什麽是上帝的恩典。」
我要跟读者透露一个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作家遣词用字,看起来胸有成竹,颇具见解,但是我们写的,通常是自己心嚮往之而不可及的题目。所以,论婚姻的书往往生自于困难的婚姻;论祷告的书可以追溯到作者对祷告的窘迫。没有人比我的朋友曼宁(Brennan Manning)更淋漓地流露出这一点。
今天(4/27)应该是他七十九岁生日,不过他于两週前过世。曼宁的笔只吹奏一个单音符曲调--恩典的音籁--而他的一生体现,也辜负了这个题目。
当他要写回忆录,书名取为《一切都是恩典》(All Is Grace),我答应写推荐序,但出版社私下却怀疑能不能写得出来。曼宁的忧鬱症复发,又落入一生都在奋战的酗酒问题,也摔坏了肩膀与肋骨。有好几次请他到大学或教会演讲的人打电话给我,说「我们听说他喝酒过量,而且讲的事情有些是捏造的。」
两项罪名都成立。正如他在回忆录所坦言,十八岁的时候就每晚喝上一打啤酒,再灌下比这个量少的威士忌跟清酒。他的演讲生涯中不时有失足再犯的时候。他写道自己如何对着一票听众传授灵性智慧,接着马上住到汽车旅馆喝到酩酊大醉。他也可以连续喝个几天,然后直接飞到下一个演讲地点。难怪他会捏造故事,因为他已经分不出是真实还是虚幻了。
回忆录也提到自己在纽约市的一个艰困的爱尔兰天主教家庭长大,那个没有爱,不堪回首的童年。他后来加入海军陆战队,体验到一次出奇的悔改经历之后,生命大转弯进了方济修会。有段时间他在大学或神学院作校牧;参加法国的「耶稣小兄弟会」(Little Brother of Jesus),作工匠的助手或是洗盘子;在西班牙的沙漠洞穴住了六个月;回到美国帮助捕虾工人与他们的家庭。在纽奥尔良定居后,他为了结婚离开方济会,但十八年后黯然离异,这也是酗酒无法自拔的另一下场。
曼宁的听众渐渐主要是新教福音派信徒,因为他是「不在任神父」,很多天主教的聚会场合不欢迎他。他身材瘦削矮小,一头花白的头髮,演讲通常用下列很「俗」的开场白:「我要套用圣法兰西斯往翁布里亚的路上遇见圣道明说的话,『嗨』!」但接下来听众如醉如痴,听他以响亮的声音与嘻哈歌手般的诗韵节奏,吟唱神的恩典颂歌。
曼宁为什麽令神喜爱?因为一九五六年二月八日,我因着一次惊心动魄、改变生命的经历而经自己的生命献给耶稣;因为我打从一九六三年按立作神父,周游全国、全世界,宣讲恩典的好消息,所以上帝爱我吗?我奉献什一给穷人,所以上帝爱我吗?我当年在纽奥良的贫民窟,帮酗酒的、有毒瘾的、饱受爱滋折磨的人,所以上帝爱我吗?我每天祷告两小时,所以上帝爱我吗?如果我信这一套,我就是个法利赛人,因为我就会觉得因着某些善行,理当与基督亲密自如。
恩典的福音说的是:「曼宁,你只因为一个理由值得爱--因为上帝爱你…没有其他!」
他声调愈趋昂扬,令全场听众为之入神着迷。有位校牧对我说,从没有一位讲员能够像这名从纽泽西来,酗酒、苍老、没作成神父的曼宁,给难以捉摸的学生带来那麽大的冲击。
曼宁让我想起小说家葛林的杰作《权力与荣耀》(The Power and the Glory)裡的「威士忌神父」。我们固然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名字,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是个人生败将,是个「喜欢不该喜欢的东西」的笨蛋,但是小说结束之际,我们看见被他改变,甚至可以说被他的生命与见证转化的一群人。你若在Google上键入曼宁的英文名字Brennan Manning,能稍微体会哪些人曾受到他的春风化雨。其中包括波诺(Bono)、福音歌手理查.慕林思(Richard Mullins)、葛理翰的外孙查维进(Tully Tchvidjian)这些名人,以及平凡不起眼、「衣衫褴褛」的人。他们都从这位当代的威士忌神父,初次体验上帝的爱真确无比。
「靠恩典生活,就是要承认自己的整个生命,光明或是黑暗」曼宁写道。「坦承我的阴暗面,就发现自己的真貌,以及什麽是上帝的恩典。」他生前加入一个叫作「恶名昭彰罪人」(Notorious Sinners)的当责团体,不过对于他当责的成效则不一。他在《阿爸的孩子》(Abba’s Child)也写道,「在爱的行伍,只有受伤的军人才能服役。」我们这些爱惜他的人都希望他不要受这麽多伤,因为我们知道酒精对他的肝脏与头脑造成的损坏。最后,他几近失明,常常摔倒,可说是完全患了紧张性精神分裂症。
曼宁喜欢以他最动听的爱尔兰英文口音,讲一名爱尔兰神父的故事。神父有一天走路巡视乡间教区,看见一名老农夫跪在路边祷告。神父不禁刮目相看,对他说:「你跟上帝一定很亲近。」农夫抬起祷告的头,想了一会儿,微笑说:「没错,祂很喜欢我。」
我想他讲述这个故事,因为他极力想要相信这则故事。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瑕疵,虽然如此,还是竭尽服事上帝。只是我在想,在他七十八年多的地上岁月,可曾真正感受到他对别人铿然有力所宣讲的上帝的爱吗?
曼宁兄,生日快乐。现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了。
写于2013年4月27日
(转载、翻译自杨腓力官方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