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团队中唯一的非中国人士,因此李导游着重介绍了我,每个人都向我致以了热烈欢迎。今年刚满十岁的刘一峰剃着个西瓜头,穿着一件点缀着白色五角星的黑色运动衫,他微笑着问我:“是不是所有外国人都长着你那么大的鼻子啊?”我们登上了一辆金色的长途汽车,就此启程。我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一个看起来挺壮的18岁小伙坐到了我身边,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宽大汗衫,戴着细框眼镜,一头黑发,留着长长的刘海,上唇刚刚冒出点胡子茬。他自我介绍说自己名叫许诺,这个名字在中文里有“承诺(promise)”的意思,于是他就把Promise当成了自己的英文名。许诺是上海师范大学经济学专业的大一新生,在学校里住四人一间的宿舍。和他同行的父母坐在过道对面的位置。当我问他为什么一家人放假不去走亲访友,非要选择出远门旅行时,许诺告诉我说:“走亲戚是传统习俗,但现在中国人变得越来越富裕了,再说,其他时间大家又太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旅游。”虽然我们是用中文交谈的,但每次小伙子表示惊讶时,嘴里都会冒出一句“Oh,my Lady Gaga!” ,这种时髦的英文表达方式是他在学校里刚学会的。
我们在阿尔玛桥(Pont de l’Alma)旁的一个渡口登上了一艘双层船。船在“突突”的马达声中逆流而上,我开始跟朱忠明聊天。他46岁,职业是会计,这次偕妻女同游。他在上海长大,当他开始进入房地产业淘金的时候,上海的房市正一片红火。“无论买什么都能大赚一笔,”他说道。朱忠明很有魅力,宽阔的脸颊上有两个酒窝,脸上总是挂着一个坏坏的微笑。他从2004年起就常常出国,所以旅行团里的其他人都喜欢听他的。欧洲对他的吸引力首先是“文化”(在中国做的调查中,在中国人对于欧洲的联想中,“文化”常常雄踞榜首,对欧洲的负面联想中,前几名包括“傲慢”和“劣质中餐”等)。
第二天我们在罗马的时候,在少女喷泉停留了一会。高大的塞内加尔男人正在卖仿制的路易斯威登提包。小贩推着小车贩卖便宜的磁铁和镇纸。汉迪盯着这些小贩说道:“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在梵蒂冈的时候,圣彼得广场尽收眼底,“壮观极了!”朱忠明说道,“他们的主教可以随意什么时候探出头来看到我们在下面,对吧?我敢打赌没有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了。”广场的规模也让他想到了北京。“这就像以前中国人经常到北京,就为看一眼共产党。”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