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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里达州的高中)
发表于 2007-10-13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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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非洲“保定村”传奇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0月10日15:15 新民周刊
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重要标志之一应该体现于在国外企业发展的多少。
撰稿/胡展奋(记者)
如同一只连续涨停的权重股,当整个燕赵大地的农民、工人、公务员、白领和撞运者与冒险家都在热议一个叫做“刘建军”的人时,“中非商会保定直属分会”会长刘建军事实上恨不得把自己给雪藏了。
人们背后叫他“金手指”,因为从理论上说,他可以给每个生活不如意者都带来光荣与梦想。
他,差不多就是金子、钻石、紫檀、美玉和无穷无尽的非洲宝藏。
于是,2007年2月1日,在保定市商务局二楼办公的刘建军成了全国各地成千上万人要找的人。
2007年的9月25日,在保定市商务局二楼办公的刘建军仍然是全国各地成千上万人要找的人。
事发是偶然的
9月25日,中秋节。门外走道上站着不愿意回家过节的人,办公室里坐着等待刘建军点头的人。
桌上的电话铃声顽固地重复着;传真机不断吐出来自全国各地的传真;手机一刻没有离开过耳朵。可怜的刘建军用嘶哑的声音解释着——乌干达、肯尼亚、安哥拉……
如同当下的股市,已经不仅仅是各地农民(散户)来咨询了,各地基层的政府组织(机构)和民营企业(基金)也加入了战团。
焦灼的电话因为无法进入而向邻近的办公室粥一样地漫溢……最后一个戏剧性的细节是秘书长凌燕无奈地过来请示:“我们的电话实在打不进来,市里呢刚刚过来电话,让我们赶快再添电话。电话都不顾一切地奔市里去了,严重影响市政府正常的工作……”
浓眉大眼,身高1米8的刘建军向我敦厚而无奈地笑笑,“都是要去非洲开发的。自从央视播出我的故事后,我这里就爆炸了。”
刘建军前年刚从外贸局局长位置上退休。他不抽烟,也不喝酒,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着非洲七个国家的国旗,这使他的办公室看上去有点小小联合国的味道。
墙上挂满了他和非洲各国政府高层和民间人士交往的照片,最引人注目的一张是在科特迪瓦的拉克塔广场,庄严而盛大的加冕仪式,他被非洲六部共推为“联合大酋长”。
那是一个荣衔,如同当年苏秦挂封六国相印。
500年前,哥伦布宣布发现了“新大陆”以后,整个欧洲就是这样沸腾的(当然那时没有电话),所有生活中的失败者、穷光蛋、流浪汉、野心家、破落贵族、退伍军人和农民,以及逃避债务的赌棍、躲避通缉的逃犯……都涌上了开往美洲的双桅船,一句话,它给了大家无限想象的空间,如果哥伦布也有办公室,我想也会像今天一样热闹。我说。
“除此以外,还让人想起上世纪80年代东南沿海一带青年东渡日本留学的热潮,一个时期,家家户户晚餐桌上的话题就是日本,日本。”
刘建军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单纯而粗犷。“你的比方很贴切”,他说着拿出一叠表格来,“只是我们坚决不允许逃犯进入非洲,我们应该像爱护眼睛一般地爱护非洲!”
比如我现在就要去非洲。比如我这就要去非洲。那,该怎么办手续呢?你这里有没有门槛呢?我攥着护照,很想在他的办公室里模拟一番。
“先得把护照办出来。”他拿出一张表格来:然后把它填了,接着我会仔细询问你,有什么专长,多少资金,身体怎么样,是否配备翻译,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同意你一个人去非洲——绝对不是不安全——而是出于产业的需要,去非洲最低的职业门槛,就是种植,种蔬菜或者粮食,简单地说,当个农民吧,你得联络五六个志同道合者,最起码把种子准备好吧,然后我们替你们办签证,介绍最适合你去的国家。费用,就是各国大使馆标出的签证费,我们不收一文“中介费”。
“土地租赁费多少?”
“每年1美元一公顷。有的国家甚至不要钱。租赁期39年至99年不等。”
“租来的土地?想干嘛就干嘛?!”
“当然!只要不违反当地法律。”
“就这点门槛?”
“就这点门槛!”
“不收任何费用?”
“中非商会是非营利组织,不能收取费用。”
我承认我一刹那有点晕。光荣与梦想再度袭上心头。“去非洲当个农场主?拥有草场、水井、磨坊、牛羊、池塘、森林和猎枪……薄暮时分,倚着大树欣赏西天的云彩,顺口吟哦几句惠特曼的‘草叶集’……”如果再年轻10岁,我会毫不犹豫地要求填表的。
刘建军看我犯傻就拿过来一份租赁土地的协议书样本,乙方是当地政府或部落酋长,关防公章扎上一大堆,每一份合约都经过当地司法部门的确认和公证。
这就是说,凡经过刘建军牵头而在非洲落脚的开发活动,都是规范的,合法的。
我还是问他要了一张表格,然后定定神,听他叙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故事发生在2000年,那一年河北省保定市发了一份特殊的招聘简报,号召保定市农民到非洲“插队”。
满大街的反应是:这年头的人都疯了也没有这张简报的疯!
都忽悠谁呐,咋不拿北极来忽悠呢。
可事实上,发出这则招聘广告的人却是河北名人、曾任易县县长和保定市外贸局局长并且因反腐败而案惊中央的刘建军。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精心策划的招聘简报推出后,竟然石沉大海,根本就没人接他的茬。
三个月都没有一个人报名,年近60岁的刘建军坐不住了,急得就像发了疯一样,拿着非洲的资料照片到处宣传,车停到一个村,见门就进,见人就说。
他说,非洲是地球上唯一的一块没有被完全开发的地方。非洲太富饶了,太肥沃了,说土地,到处是黑土腐殖层,说宝藏,到处都是资源,到处都是财富。当地人吃饭从来都不是问题,饿了,爬到树上去,摘果子吃饱了就可以了,有些果子伸伸手就可以了,比如香蕉,比如芒果。所谓“吃饭靠大树,穿衣一块布。”就是非洲一些国家现状的真实写照。
我们已经习惯地生活在偏见中,非洲其实根本不热,和我们现在动辄就是40℃的苦夏比,那里的平均年温度就是25℃到30℃,而且早晚格外凉爽,根本不用空调,酷热的只是撒哈拉大沙漠,只是北非,更多的非洲国家气候像云南,上帝,对非洲太眷顾了……
每到一户,刘建军都说得神采飞扬,可任凭他磨破了嘴皮,也没人相信非洲是个实现梦想的好地方。很多人还对他产生了怀疑,还县长呢,反腐败的英雄呢,哪来这么个大忽悠,该不会改行做人口贩子了吧?他说非洲好他干嘛不全家都去?酷热,贫穷,饥饿,疾病,战乱,全世界凡拍恐怖照片的拍饥荒照片的都去了非洲,怎么搁他这儿就变成天堂变成上帝后花园了?
折腾了三个月,还是一个人没有应聘,大家心想这下刘建军总该放弃了吧。没想到刘建军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个村没人报名可以理解,全保定地区22个县,这么多人,总该有人报名吧?于是他在保定召开了“走进非洲”大会,以他在政界的影响,请来了各县的县长,作动员报告。甚至请求各个县政府开通电视直播,让所有保定的农民都能在家收看。
那天,几十万农民同时收看了他的动员报告大会。
问题是,如此大动干戈的宣传,还是没人响应。人们悄悄议论着,非洲?路途千万里,人生地不熟,能不能发财先不说,如果挣不到钱,倒先在那里给“晒”病了,晒蔫了,想回家都难啊燶r
刘建军朋友多,可是一个个朋友都不解地问刘建军,为什么非要大动干戈地动员自己的父老乡亲去非洲呢,你马上退休了,可以享清福了,怎么又和非洲较上劲了呢。
事情缘起1998年,东南亚的金融危机波及中国,外贸出口日渐萎缩。时任保定外贸局局长的刘建军率队去非洲考察,考察即将结束的时候,中国驻赞比亚共和国大使馆的朋友找到了他,一定要他帮大使馆做件事。
他说,保定有一大群人在赞比亚滞留,签证过期了。但蹊跷的是,当地人民不让他们走,他们自己也不想走,问题是签证过期了,再不走就走不了,都过期七八个月了,您是保定父母官,赶紧做做工作让他们回国吧!不要搞出什么纠纷来。外交无小事。
听完大使的话,刘建军顿时傻了眼。非洲还有自己的老乡?不是都说非洲苦嘛,真有“乐不思蜀”,宁可滞留而不想回家的?
他明白滞留不归的严重性。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打听好地址,400美元租了辆出租车,他火烧眉毛般地出发了。6个小时后,到达赞比亚河畔,车子还没停稳,刘建军就心急火燎地跳下车。一听口音,还真是保定的,大家都很高兴。
原来滞留在这里的人都是保定定州吕家庄的农民,前几年,他们跟随北京一个建设单位来援助赞比亚兴修水坝工厂,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与当地人成了好朋友。两年间他们发现非洲的水源非常丰富,而且土地肥得根本不用施肥,种什么产量都很高,很多地方看上去干旱不堪,其实只要一挖下去,地下水多得喷出来。
工程结束后,他们就萌生了在非洲种菜的想法。现在他们与当地的黑人朋友一起种菜,种水稻,一公斤白菜可卖2.6美元,葱尤其贵,一根1美元;水稻,一年可以收获三季。不少中国的盆景植物,在这里可以长成参天大树,因为雨水充足,雨季时,每天一场雨,雨过就天晴。他们还发现,当地人对农耕知识几乎是零,对开沟挖井一类的地下水灌溉知识尤其不懂,一个中国最寻常的农民,到这里就是种植专家,可以“设帐授徒”,而如果是一个农技人员,那就可以在此坐享“大师”的称号啦。
显然,这里的钱比国内好赚几十倍,只要不懒,伸手就来,所以都不想离开。
刘建军做了一整天的动员工作,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去。眼看着动员无望,刘建军正发愁回去怎么向大使馆交代,那些“赖在非洲”的老乡又给他出了个大难题:我们的签证延续手续请您办一办,还有我们的老婆、孩子能不能都给办过来啊?我们想孩子、想老婆,快得相思病了啊
回到赞比亚首都,刘建军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大使馆。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国内,工作之余,那些在非洲的老乡的面孔不时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想这些人呆在国外也是有道理的。与其让他们没名没分地呆在异国他乡,不如帮他们办好签证,安心留在非洲发展。
历经曲折,两个月后,刘建军不但帮那些非洲老乡办妥了签证,还帮他们的妻儿办了签证。可是看着这些办好的签证,待人至诚的刘建军又犯起了愁:几十个孩子都去了,得找个老师啊,不然这孩子可怎么上学啊?以后岂不废了?
放下手头的工作,他又到处奔波寻找老师,可是跑了多日,都没有说动一个人。谁愿意去非洲啊。最后好不容易有对夫妻被说动了,两人都是老师,愿意前往试试,却又顾虑重重。说去了非洲以后,回来怎么办啊?我们这碗“皇粮”丢了怎么办啊?刘建军说,给你停薪留职,我给你联系,你们去就行了。
原本以为刘建军就是说说而已,没成想他真的帮老师们办好了停薪留职手续,感动之余,老师们终于答应去非洲,临行前又给他提出了一个条件:我们去,可以,但是肯定不在那里长呆,放年假、放寒假的时候我们就得回来!
带着刘建军准备的几百斤菜籽,两名老师上了去非洲的班机。
送走他们之后,刘建军一直牵挂着他们。一年之后,他又有了第二次非洲之行,一下飞机,他就急匆匆地奔向了那个赞比西河畔的小村庄。一路上脑海中不停地想象着见面的场景,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些家乡父老到底在赞比亚生活得怎么样,那对教师夫妻都还住得习惯吗?
还没有到村口,刘建军就透过车窗看见两名老师等在村口,一下车,老师们抱着他的肩膀就哭,刘建军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异国他乡,一见面就抱头痛哭,天哪,老师们究竟出了什么事了?装着一肚子的疑问,刘建军一边安慰老师,一边设想着老师们痛哭的无数可能性。好不容易两个人止住了哭声,刘建军才知道,两人居然是喜极而泣!
“太好了!刘局长!您真的给我们找了一个天堂!”
原来两位老师无限感激刘建军能送他们来这么好的地方。什么黑非洲?想也不用想就是人间“桃花源”!到非洲谋生的农民,男人种菜,青菜、白菜、香菜、韭菜、大蒜、芹菜、花菜、辣椒、土豆、豇豆……女人种花,康乃馨、月季、玫瑰、紫薇、菊花、兰花、茶花、杜鹃、桂花、海棠、栀子……篱笆圈里,六畜兴旺,鸡、鸭、鹅、羊、猪,几乎不用喂太多饲料,遍地的活食和野食,草原上的羊群像白云,赞比亚河里的鹅群鸭群也像白云,无论是蔬菜种子还是家畜家禽,在非洲都长疯了,简直一天一个样,蔬菜和花卉根本不用打农药、施肥。玫瑰和紫藤狂长,半年就把你的高脚楼挂满,月季一不留神就长得海碗一样,黄瓜挂秧后5天就能长到一尺长,一斤可卖2.5美元,成垛的蔬菜卖给小镇的收购商人,运往首都,大家生活都过得十分富裕,一年下来,人均收入起码3万美元。
由于耕种技术相差太大,中国农民带去的一切都让当地居民觉得神奇先进,为了能和中国农民交流,两个中国教师开办的“中国学校”里天天都挤满了学习汉语的非洲人。他俩除了种植的收入每年4万美元,办学所得也有2万美元。
上世纪60年代有一首歌叫《新疆是个好地方》怎么唱的?“新疆是个好地方,遍地鲜花牛羊壮……”
那歌词在赞比亚河边被轻松地改了改:非洲是个好地方,遍地黄金牛羊壮。
刘建军傻了眼。鸡鸣犬吠,屋舍俨然,道路整齐,鲜花锦簇,一个天天能收看央视四套节目的崭新的“保定村”不经意间已在赞比亚河畔悄悄崛起,全村380多人,几乎把定州整个“吕家庄”都克隆了过来,村长还是村长,教师还是教师,会计还是会计,男耕女织,乡音绕耳,正月还是闹元宵,中秋还是尝月饼,大概空间大了,资源多了,钱包鼓了,心情好了,人际关系再也不像国内那么紧张和复杂,在那无垠的非洲,在那绿得快融化的非洲,机会和心胸都趋于无穷。
既要百万大众,也要百万富翁
那是一些彻夜难眠的日子。刘建军说,留在非洲的河北农民生存情况,触动了他在非洲广建“保定村”的想法。事实上,作为一名长期在基层工作的县长、县委书记、外贸局长,他一直关注着中国农村剩余劳动力和国内资本“流动性泛滥”的问题。
这是一个天大的问题。甚至是一个比天还大的问题。
耕地高度短缺着。保定农民人均还不到2亩,江南人口密集地呢,有的地方农民人均才几分地。
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就业问题如果解决不好不仅是人力资源的巨大浪费,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地矛盾将会更加突出,耕地和其他资源的掠夺性开发将会日益严重,农民将更加贫穷。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出路问题,既是我国在新时期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过程中面临的重大课题,也是中国农业实现新的飞跃面临的一个极其富有挑战性的难题。要解决好这一难题,需客观分析制约我国农村剩余劳动力就业的诸多因素,结合我国产业特点和农业劳动力的特点,统筹考虑。
其中一个绕不过去的方法,一定就是分流和疏散。
向沿海城市分流和疏散吗?这样的分流和疏散早已开始了,所有的城市如同被强迫注水的潟湖,胀了、满了,溢了,无数的进城务工者争夺着有限的工作机会。
人像困兽。钱也像困兽。资本市场内的“资金流动性泛滥”是谁见谁头疼的大难题。
加息、加息、再加息。楼市高热。股市高热。钱,就是不肯安生。钱的本性就是想使自己无穷大。
如果把庞大的人群和庞大的资本都“引渡”到无垠的非洲去呢?
把更多的农民送去非洲脱贫致富!把更多的资本引去非洲扩大盈利!既要百万大众,也要百万富翁。
他越想越兴奋,回国后,就迫不及待地发了招聘简报,召开了全市动员大会。
于是就发生了开始的一幕:根本就没人搭理。人人都说,好好的一个官,口碑一直好,怎么临退休了反倒“贩人”了,而且是往黑非洲贩!
人,就是这么奇怪。
“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想得更多的是百万大众,但是要大众接受福音,有时是那么困难!”
就在刘建军心灰意冷的时候,却意外接到了一个报名电话。
一个在保定做布匹生意的温州人前来咨询。一听到“温州人”,刘建军肃然起敬,那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域,一个非常特殊的人群。
你只知道他们现在在干嘛,但你永远也不知道他明天在干嘛;不按常理出牌,却又常常赢牌;敢为天下先,但“出头椽子”不先烂……
当时以为要去可能也就他一个人,可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温州人一张嘴就是50个。这保定农民没招到,却招来了50个远离温州的温州人,虽然与自己预想的情况尚有很大的差距,但是温州商人的加入无疑给已经沮丧的刘建军打了一针强心剂。有人总比没人强吧。他开始乐呵呵地帮他们准备出国手续。
第一批到达非洲的温州人主要从事的还是商业贸易,刘建军能够体会他们在异国他乡创业的艰辛。
因为不通当地语言,到市场上买卖东西要用计算器来完成。“你按出一个1000,他摇头;他按一个500,你如不同意,再按一个800,他点头就成交了。”刘建军说,时间长了之后,年轻人就能学会许多当地语言。有很多外出人员,用汉语拼音把当地语言记下来,活学活用,急用先学。如斯瓦希里语“你好”,就用汉语拼音标出“哈巴瑞”;“请帮助”,标出“它法打里”。开始拿着本本说,时间长了就不用了。后来这种交易和学习的办法变成了“保定村”里通用的方式。
温州人在保定有很多朋友,出国后继续保持联系,于是,让人想不到的是1个月后,保定农民报名的竟然慢慢地多了起来。
原因是刘建军怎么也想不到的:看,连中国做生意最精明的温州人都报名去了非洲,50个!还会有问题吗?!
北方农民们慢慢地动了心,一个月报名的人就达到了500人之多。
几年后,这些来自保定市各个县城村庄的农民,全都成了刘建军的免费宣传“大使”。
看到以前比自己的还穷的人出去仅仅一年,回来又盖房,又买车,朴实的村民们渐渐相信,非洲真的象刘建军说的那样是个赚钱的好地方。是“上帝的后花园”。
很快,要求报名的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响了起来。而且报名的人不仅仅是农民,就连一群一群的知识分子和白领也报名加入了这个行列。
有人替他算了细账,手机、办公电话、寓电和市政府办公厅电话,平均每天要求报名的电话为200个。到2007年9月25日中秋节的那天,经“中非商会”组织去非洲的人员已经达到15000名,在28个国家建立了50多个“保定村”。
怎样把更多的农民送去非洲合作发展,把更多的资本引去非洲扩大盈利,从而升格为“外向性经济”呢。
中秋节那天,我们谈得相当酣畅——
新民周刊:这么多人去非洲,走什么程序呢?合法吗?
刘建军:当然合法!一般第一次去非洲,我们为你们签的都是“商务考察”,一般为3个月,到期后再在当地政府续签,可以再签3个月,甚至半年。
满2年或3年后(各个国家规定年限不同),你就可以申请“永久居住”了,也就是一般所说的“绿卡”。
新民周刊:社会上,好像有人颇有微词?
刘建军:怎么就不想想我们这是“外向型经济”?有人看人看事为什么老爱“看低一线”?“看暗一线”?
改革开放,不只是要引资,而是要到国外投资、去开发资源!改革开放这么多年,算没算过我们被外资耗去多少资源?
德国、法国、波兰,成年人在外国发展的占30%,日本更厉害,经济外向度达到70%以上,国内企业就算全部关闭,单靠国外企业,还可以维持日本正常开支30年!
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重要标志应该体现于在国外企业发展的多少,反之,一个国家的(产品)如果全部内产、内销,自己人卖给自己人,那永远不会强大。
最糟糕的是我们总是过于强调“地大物博”,资源丰富,其实不是那回事。中国和澳大利亚国土差不多,可我们人口13亿,人家才2000多万,和上海差不多;河北和苏里南一般大,河北人口7000万,苏里南才80万……人均看,你地大吗?你物博吗?要说耕地资源,我们一半以上的国土是贫瘠的。
我们不搞劳务输出,那不是我们分内事。我们中非商会只是介绍商务考察,非洲各国欢迎我们介绍的人,那是非洲的事!通过这样的途径既为农民兄弟脱贫,为下岗工人脱贫,也为非洲解决困难,我们堂堂正正!怎么了,又看不顺眼了?
我们现在硬就硬在为人介绍从不收费!我就知道会有人嘀咕找茬,“本县”早就备好了“跌打损伤丸”,自救。
事实上,我曾经有机会,直接向国务院领导汇报“保定村”现状,国务院领导的意见是:“这很好嘛,我们的经济,就是要走出去!”
新民周刊:您刚才谈到资源,您给聊聊非洲的资源和机会吧?
刘建军:那,你会受不了,你要是个经商的、玩资本的,你会受不了。耳热心跳。
先从农业资源说起吧,肥沃的土地之辽阔,不是我们所能想象。首先,赤道几内亚、科特迪瓦一类的国家,种地根本不要你租金!也就是白种!你说1000公顷,就给你1000公顷!你说10000公顷,好啊,就给你10000公顷!政府和你签合同、保证书、法律文本,30年、50年,还有99年的,那地闲着,也就闲着,而且非常肥,当地农民永远也不会去种植。所以,是他请你去耕种开发,他们就是不会种,根深蒂固的习惯就是“采集”,到处是野生食物,随便采着吃,你拿他怎么办?现在,他要的就是你地里产的稀罕东西,什么都稀罕,五谷杂粮、蔬菜、水果,他都收购,沿海大城市很多,供不应求,出很高的价格,前面已经说过,尼日利亚、尼日尔、加纳、科特迪瓦、贝宁等西非国家,青菜、西红柿、韭菜都卖到三五十元(人民币)1斤,他们就是爱吃,非洲一向是“富人吃菜,穷人吃肉”。
非洲人普遍不爱吃鱼,嗨,我们当宝他们还嫌腥,甲鱼、螃蟹、大虾随地爬,老死了也没人吃……先给你们介绍介绍维多利亚湖。
提起非洲,大多数人一定会联想到一个广袤无垠而又干旱荒凉的大陆,其实在非洲这个高原大陆上,水资源是相当丰富的。非洲不仅拥有世界上最长的河流尼罗河、流量丰富的世界第二大河刚果河等著名河流,而且还拥有众多的湖泊。其中,最为著名的当数维多利亚湖。
维多利亚湖,非洲最大的湖泊和世界第二大淡水湖,其面积超过68800平方公里,大致相当于爱尔兰的面积。
维多利亚湖还是乌干达、坦桑尼亚与肯尼亚三国的界湖。理论上说,维多利亚湖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鱼产地之一。为什么说“理论上说”?因为,非洲人很少吃鱼。他就是没有这个习惯!这里的鱼,种类繁多,我们根本叫不上名称来,淡水虾多得闹灾,个头个个像我们的“赖尿虾”那么大,根本不用渔网,用笸箩一兜,密密麻麻,最显眼的是数量众多的尼罗河鲈鱼。肥极美极,一条尼罗河鲈鱼重量能超过45公斤,还曾有纪录达到94公斤,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问题就在于他们根本不去烹调。那么好的东西,肉味像三文鱼,比东海的黄花鱼还嫩,但当地人就知道烤,就知道煮,弄得面糊一样,又腥又烂,什么作料都不放,怎么吃?干脆不吃。
我住在维多利亚湖边,每天早上总是看到湖边的水翻滚,问为什么,当地人回答,我们不吃鱼,湖里的鱼就会老死,老死以后就成了鱼群的饵料,那是一条很大的鱼老死了,鱼头跟猪头一般大。
湖中还有很多鳄鱼和河马。乘船游玩维多利亚湖,可以看到成百只河马相互追逐嬉戏。鸟类数量也极其丰富,塘鹅、白鹭和鸬鹚的数量令人咋舌。维多利亚湖周围森林茂密,牧草丰富,野生动物繁多,狮子、大象、豹子、犀牛、斑马、长颈鹿等随处可见。湖滨地带还盛产各种热带水果,尤其是绿色的芭蕉树比比皆是,品种达200多个。
如今,乌干达、肯尼亚和坦桑尼亚三国都要求我帮助引资开发维多利亚湖,我还犯愁呢,因为我知道,淡水养殖和捕捞技术最发达的是江南地区。
西非地区也不吃海鱼。我们看到过一艘日本渔船,就地捕捞,船上加工,冷冻之后运回日本销售,打上来的海虾足足有半尺长,又阔又壮,比咱们的对虾还牛,运到日本光一只就卖40元(人民币)。马达加斯加的大虾卖给日本人,1美元一公斤。东非海岸的玳瑁还爬满海滩,没人抓捕都成了当地一害。
木材。非洲的木材很多地方都在烂。白白地烂掉。红木黑木花梨木什么木材没有?!就是没人利用。树,都是大树,大得出奇,直径2米的树到处都是,直径2米是个什么概念呢?那就是,我身高1米8,那树倒下来,横躺着还比我高。
非洲人不会做家具。马普托的板式办公桌4000多元一张,同样的东西在保定东关商场才200元一张。一些地方的木材多得妨碍交通,自己去拉吧,拉出来每立方米交1美元。
玉,在我国向有“黄金有价玉无价”之说,可是在几内亚,玉石论吨卖,专家鉴定后说,质量决不逊于我们的岫玉、新乡玉和独山玉。
要说玉矿,那更是论山卖,一座玉矿山多少钱,谈好价钱,整座地拿下来,由着你开采……
许多矿没人开采,金矿也是,刚果(金)的金矿都是一级富矿,怎么个概念呢,就是我们最富的金矿和它的贫矿比,都是贫矿。甭说他的富矿有多富了。河北蠡县的亨豪集团已经捷足先登,在刚果(金)拿下了一个金矿——当然是富得流油的富矿——现在正开得欢呢。
新民周刊:更高层次的产业空间还有没有?
刘建军:就是要和你说层次高一点的产业,轻工业和加工业在非洲的前途更大。千万别以为去非洲只能种地。
矿产加工、木材加工、水产加工、粮油加工、水果加工、服装加工、乳品加工、手表自行车收音机家具帐篷……非洲什么都缺。
当地一个致命的弱点是缺乏经营缺乏管理。过去外界援建的纺纱厂、农机厂、服装厂、罐头厂现在都垮了,几乎全部倒闭。为什么?原因就是他们不懂管理,确切地说,是“不耐烦管理”。不是我们不教他们,不是我们只“授之以鱼”没有“授之以渔”,而是他们已经习惯接受“鱼”,而不是“渔”,那不是他们不聪明,而是他们的聪明更多体现在别处,比如体育,比如艺术。
卢旺达的一家中国援建的、可以容纳500人就业的服装厂垮了,原因,缝纫机坏了没人修,我们特地做了调查,发现根本没有大毛病,有的传动系统出点问题,齿轮打了,换一个就行,备件明明就在那里,没人搭理;有的半截针折断了,他也拿不出来,扔在那里。我的一个同行的懂得缝纫机,半小时就修好了6台,有的只是用螺丝刀拨弄一下,就重新运转了。
食品业也“钱”途远大。非洲过去是欧洲的殖民地,食品厂都是欧洲人所建,欧洲人走后,食品业全垮了,非洲的饮食业态一下子被打回原形,倒退到很原始的阶段,只会煮(什么都往水里扔)和烤。许多国家矿泉水靠欧洲进口,啤酒和果汁都不能生产。
我们考察了很多类似的工厂,因不善管理或“不耐烦管理”而垮掉的例子实在太多,结论几乎只有一个,非洲欢迎我们、甚至恳求我们过去管理。
养殖业在非洲也是“零”度。以赤道几内亚为代表的许多非洲国家居然不产鸡蛋。大使许昌才说,实在想吃鸡蛋了,只好坐飞机去外国吃。
原因笑死人。当地论饲料,不缺,论活食,更多,可是那鸡,就是不生蛋。我们过去一琢磨,谜底解开了——它太热啊,太热了当然不生蛋。中国农民就是聪明,把它们移到半山腰——非洲高原,一上半山腰就凉快多了——马上生蛋!又大又红又亮。
如果开养鸡场,像大连韩伟集团那样几千万只蛋鸡的规模,就可以把非洲的禽蛋业垄断!
新民周刊:听说非洲缺医少药的情况始终没有解决?
刘建军:可不是嘛,一帮中国人在非洲经营药品,都成大老板了。非洲人感冒不治疗,高烧发得滚烫的时候,就找来清凉油,抹在嘴里,所以那里清凉油奇缺,在我们国内几毛钱的清凉油,在非洲每盒1.5美元。你在非洲无论遇到什么麻烦,只要从兜里拿几盒清凉油,就什么事情都好办了。有的地方干脆直接叫中国人“清凉!”“清凉!”针灸更神奇,外国人永远搞不明白,怎么东扎扎,西扎扎,那病还真好了!牙,不疼了。烧,退了。大小便也畅通了。手脚也麻利了。
告诉你:到那里开医院,不赚也难!
不过,我觉得,去非洲开发,不能总是“小农规格”的去,非洲最欢迎我们的是办企业,承揽工程,做贸易买卖。开厂,我们刚才说过了,只要是轻工业、加工业他那里都缺。承揽工程,国外工程项目造价都很高。在坦桑尼亚,一个小水坝,欧洲一家公司开价6000万美元,北京的一家公司从保定组织劳务,一年半干完,才花了2000万美元,以后非洲人造坝都找他,要造的坝太多,怎么忙得过来;还有一个国家造水厂,日本一家公司开价1亿美元。我2次去了现场看看,这个工程哪,5000万美元绰绰有余了。
蜡烛厂、电池厂、乳品厂、果汁厂……一句话,我们国家工业目前的产能和产级去发达国家发展,不容易。可就是适宜去不发达国家、去非洲,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正好。
新民周刊:非洲虽然是天堂,但是天堂里的玫瑰也有刺。更何况非洲毕竟落后,疫病、灾害、动乱、种族冲突毕竟是客观存在,而且有利益,就一定有风险,“保定村”是怎样规避风险的呢?
刘建军:走向非洲,首先做好三个筛选。一是选好项目。干什么?怎么干?谁来支撑?哪件事是重点?二是选好方向。如果办服装厂,做休闲,要选欧洲;做风衣,选俄罗斯,有做皮衣和大袍的技术,怎么也不能去非洲,那么热的地方有穿皮衣的吗?还有烧砖的,那里的土虽然用之不尽,可是没有煤炭,没有煤炭怎么烧砖呢?
三是选好合作伙伴。如果你谁也不认识,可以找中国使领馆、经商处、华人公司、华商协会。
要了解、尊重人家的风俗,非洲的风俗非常奇怪。有的国家虽然落后,但是环保法律特别严酷,假如你破坏了一个垃圾桶,那不是赔的问题,而是要承受可怕的鞭刑。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二鞭子下去,骨伤筋烂,三鞭子下去,半身瘫痪。
这就是非洲的鞭刑。大概是大象皮和犀牛皮做的,亚洲人的身子骨经不住。
在科特迪瓦,全国极少有小偷。因为无论偷了一只杯子还是一只皮包,或者是盗窃、洗劫银行,罪行都是一样处死。在大街上,有人喊你是小偷,你千万不能跑,站下可以解释。如果你一跑,开枪打死活该。
相反,有一个国家专门养着小偷市场,征税。张三偷了李四的彩电,就要送到小偷市场去“洗一洗”,也就是卖给小偷市场,如果彩电值1000元,市场就付给小偷200元,但是小偷必须告诉被偷家的地址,市场便通知失主来认领,失主因此必须交纳300元的赎金,扣去已经支付小偷的200元,市场盈利100元。他们国家的理论家解释说,这叫社会财产的理性流动。
后来,这个国家的做法被联合国抨击,改了。取消了小偷市场。但又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凡是偷东西,人赃俱获,二人以上指证,一律剁掉一个手指头,而且非常民主,三次征求意见,让你自己决定剁掉哪只手指。剁下来后用纸包好,走人。
规避风险,前面有“三个筛选”,后有“四个不去”。
那就是:允许个人持枪的,我们不去;正在发生战乱的我们不去;自然环境不适合生存的我们不去;还有一个就是疾病爆发的地方当然我们也不去。
正是因为坚持“四不去”的原则,直到今天,非洲保定村的人们从未遇过一次叛乱,一次战争。毕竟安全第一!
时已晌午,刘建军虽然谈兴遄飞却不得不和我们分手,还有太多的演讲在等他,还有太多的文本等他签署,摸着地球仪,他随口吟诵着当地的顺口溜:“不到非洲怕非洲,到了非洲爱非洲,离开非洲想非洲。”
最近的一次非洲之行,刘建军从非洲带回来一叠“保定村”的发展登记表。表上登录着“保定村”项目的所在位置、投资人、项目内容和进展程度。
忽然想到报酬问题。刘建军的“金手指”点化了那么多的中国农民和投资者,难道这么多年就是“白干”,没有得到一点物质的回报吗?
“没有。”年过花甲的刘建军指指办公室墙壁上的一张非洲地图:我不收取任何投资者的馈赠,但是除了非洲,除了非洲以国家、以全体人民的名义给予我的荣誉和物质馈赠,我将永远铭记和永远收藏。
那就是五年前轰动非洲的“加冕西非六部联合名誉大酋长”。
2002年的8月20日。科特迪瓦共和国拉科塔市礼炮轰鸣,鼓乐喧天,非洲六部为刘建军举行隆重的加冕仪式。
40辆高级轿车列队迎出20公里,40名身穿中国旗袍的非洲姑娘列队献上鲜花。上午11时11分,市政广场万众攒动,欢声如涛,为表彰刘建军对非洲人民作出的卓越贡献,由科特迪瓦共和国内务部长率领六位地方大酋长向刘建军授职加冕的仪式开始了,一位黑人长老用树枝向刘建军头上点撒香水后,六大酋长齐步上前,为他戴上大酋长桂冠,穿上大酋长云靴,披上金丝法袍,然后内务部长宣布:中国的刘建军先生被非洲六部共推为联合大酋长,兹以国家名义永久性赠与沃土1000公顷,荣威永驻,福祉绵绵!
礼毕,三军仪仗队为他撑起红罗华盖,广场上万众跳起了盛大的民族舞蹈,新华社、法新社、安莎社和非洲诸国的记者纷纷按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除了二十年前一届的美国总统,这是中国民间人士在非洲所能达到的最高的高度。更远更高处,是非洲无垠的森林和永远的乞力马扎罗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