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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改革宗？&问题解答丨改革宗初学者
原创 2017-03-15 王一 ReformedBeginner
王一：各位中午好
王一：我这边是晚上9点（编按：美国加州晚上9点，北京时间中午12点。）
弟兄姊妹们：……
王一：我也挺希望用语音的，但是估计讲完之后，编辑的工作会比较累。（编按：谢谢Boss的关心！：）
弟兄姊妹们：……
王一：各位辛苦啦，现在应该正好是中午午饭时间。
弟兄姊妹们：……
王一：好，那该吃饭的，要好好吃饭。不要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吃完了，慢慢回来看整理的文字稿都可以。我们今天要讲的主题的《什么是改革宗？》在最后，我会留一些时间来进行问题解答。有问题的各位，请尽量留到最后来提出。
弟兄姊妹们：……
王一：不知道各位收到学习大纲没有？
学习大纲：
学习开始：
我想先从前段时间的一个真实的个人经历说起。
有一天，我和太太一起去商场逛街。中午在商场的餐厅里吃饭。餐厅里有一位华人厨师。我们就攀谈起来。我问他是从哪里来的。他说是从北京来的。但是我听他的口音不像北京，于是就继续追问。他后来说，哦，我是河北保定的，但是一般对老外说保定，没有人知道，于是我就习惯说自己是北京来的。
我想各位都应该有过类似的经历。我自己本人也常常会这样向不了解我的人介绍自己。
比如如果有老外问我是哪里来的，我会说中国，如果他知道我是中国人，我会说我是从中国北方来的。如果是一个中国人问我，我会说我的省份。如果是同省的人问我，我会说我的城市。
我为什么要说这个例子呢？原因是，很多时候我们对教会历史上的神学传统的定义和我们对地理位置的定义很相似。我们脑子里有一些范围的概念。有大的范围，有小的范围。我们必须在脑海里有清晰的范畴的界限，才能准确的回答对方的问题。
混淆这些范畴的界限，就会闹笑话，或者甚至给出没有意义的答案。比如，如果一个根本不知道中国地理的外国人问我来自哪里，我如果对他说我家的小区名称，他肯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再比如，如果遇到一个同省的老乡问我从哪里来，我跟他说我来自中国，我想他会觉得我是个疯子，或者我在挑衅。
改革宗作为历史上的教会传统，同样有自己的神学教义和属灵实践的范畴，有自己的界限。
当然，今天“改革宗”这个词有许多种不同的用法，其定义也有不同的层次。就像那位来自保定的厨师自称自己是北京人一样，今天许多人称自己是改革宗，但并不是真正严格意义上的改革宗。所以，我们今天首先要来看一些常见的对改革宗错误的定义。
对改革宗错误的定义
我把这些错误的定义分为两类：1. 缩小改革宗神学界限（同时扩大容纳量）；2. 扩大改革宗神学界限（同时缩小容纳量）。我来具体举例来说明这两类。
1. 缩小改革宗神学的界限
缩小改革宗神学的界限有很多常见的例子。例如，改革宗神学就是指TULIP加尔文五要点，或者改革宗神学就是指相信预定论或者拣选的教义，或者改革宗神学就是高举上帝的主权。这些说法是把改革宗神学所覆盖的整个大范围缩小到一个或几个特定的教义上。
当然，改革宗神学里确实包含预定论，的确高举上帝的主权，并且TULIP加尔文五要点是非常重要的教义。但是，这并不是改革宗神学的全部。除了救恩论之外，改革宗神学里还包括上帝论、人论、基督论、教会论、圣礼论、末世论等等。
另一种缩小范围的方式，就如上面有人说到的，改革宗是一种口号，如“不断归正”，或者改革宗是一种精神，一种原则。
当我们缩小改革宗神学的范围，把整个教义体系缩减为几个独特的教义时，我们就很自然的同时扩大了其中所容纳的人。很多人认为只要相信预定论的都可以称为改革宗。如果果真如此的话，16世纪反宗教改革运动的天主教先锋神学家贝拉明枢机主教（Bellarmine）也可以称为改革宗，因为他的确相信预定论。路德也可以称为改革宗。这显然是不符合改革宗的历史定义的。
2. 扩大改革宗神学的界限
另一类对改革宗错误定义的方式正好相反，即扩大改革宗神学的范围。常见的方法是，把某一个神学家的观点，甚至是某个神学家本人作为改革宗神学的界限。例如，改革宗就是范泰尔的前设性护教学，或者改革宗就是巴文克的系统神学，甚至改革宗神学就是加尔文本人的神学。
这种做法是把某个神学家的每一个细节教义都拿来作为衡量改革宗的标尺，也就是把这个界限扩大了，有些留有讨论余地的地方都被封堵死了，每个细节都必须一致。
当我们把改革宗神学的定义扩大时，自然就把其容纳的人缩窄了。不是所有改革宗的人都在每一点上与巴文克一致。不是所有改革宗神学家都相信范泰尔的前设性护教学，不是所有改革宗神学家都相信24小时创造日理论，加尔文自己并不是改革宗神学的最纯版本。
对改革宗神学正确的定义
现在看过这两类错误的定义之后，正确的定义在哪里找呢？这就是接下来要谈的，什么是改革宗正确的定义？答案是在历史上各改革宗教会联合起来共同公开宣告书写下来的信条。这句话里包含了三个层面的概念：改革宗是历史性的、改革宗是认信性的、改革宗是教会性的。
1. 改革宗是历史性的
首先，改革宗是历史性的。改革宗教会不是21世纪出现的。因此，要去找改革宗是什么，要回到历史里去。改革宗教会是16世纪宗教改革运动的一部分。
因此，改革宗不能单单以21世纪自称改革宗的人的神学来定义，而是要回到16世纪去看当时的定义。今天许多改革宗教会已经走上了自由派的道路，也有很多成为福音派。但这不是说改革宗变了，而是这些教会已经离开了他们起初认信的根基。
2. 改革宗是认信性的
第二点，改革宗是认信性的。这些16世纪的改革宗教会在一起，共同宣告了他们的信仰。在那个因信仰内容可以灭一国的年代，这些信仰告白的内容被谨慎的书写下来。这些信条文件不仅具有历史性，同时具有神学严谨性。当这些教会冒着死亡的危险，写下这些信条时，他们在宣告：这是我的信仰，我是那么的坚信这些内容，甚至我愿意为这信仰而死。
这些内容不是可有可无的一些边缘化的神学内容，而是整个教会生死存亡的核心内容。早期的改革宗信条《比利时信条》的作者德布利，写就这份信条给当时的皇帝腓力二世，来表达改革宗教会的信仰是属于大公教会的，这份信条里非常坚定的维护了因信称义的真理。他在信中说：他们宁可“背受鞭笞，舌被刀割，嘴遭封堵，身投火海”，也不会否认福音。
尽管宗教改革运动的争论中心是因信称义，但是所有的改革宗信条里，都完整的宣告了启示论、上帝论、人论、基督论、救恩论、教会论、圣礼论、末世论。
说到这里，我要特别提一下，我十分尊重热爱我的浸信会弟兄姐妹，但是历史事实是，所有16-17世纪的改革宗信条里，都宣告了婴儿洗的合法性。改革宗教会从来都相信婴儿洗和成人洗。信条没有认为圣礼是可有可无的边缘神学话题，而是非常重要的，与福音息息相关的。
3. 改革宗是教会性的
第三点，改革宗是教会性的。这些信条不是个人主义式的宣言，好像流行的福音歌曲“我和我的耶稣”那样的信仰方式。这些信条是教会的信条。教会，是基督的身体，宣告对她的元首的信仰内容。当我们真的相信这些信条里总结的真理时，我们就被接在这个身体上，成为一个与历世历代的圣徒相通的肢体。我们没有权利去挑三拣四，这信条里有一条我不喜欢就丢掉。因此，我们认信信条不是“只要”这信条符合圣经的地方我就相信，然后以“我”来评判哪些符合圣经。我们认信是“因为”这信条符合圣经。不是我们拥有改革宗，而是这个认信传统拥有了我们。
总结与思考
什么是改革宗的正确定义？在历史上改革宗教会联合起来共同公开宣告书写下来的信仰告白，这就是改革宗的正确定义。今天，这种定义一般被称为认信改革宗（confessing or confessional Reformed）。那么，接下来我们要简单做一些思考。
对不起。在思考前，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我自己总结的三个概念：亲改革宗、泛改革宗、认信改革宗。
这三个概念像三个圈，一圈比一圈小。亲改革宗人士，我是指那些对改革宗的一些特定教义或改革宗这个名称有好感的人。这些人不一定知道改革宗到底是什么，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喜欢改革宗。
例如，最近刚被选举为美国教育部部长的Betsy DeVos，她自称自己是改革宗。当然，她完全对改革宗神学是无知的。
第二圈是泛改革宗人士，这些人包括改革宗灵恩派、改革宗浸信会、改革宗时代论、改革宗自由派等等。
这些人会接纳某些重要的改革宗教义，一般是加尔文五要点，或者是预定论。但是他们会拒绝许多其他的神学部分，例如在改革宗灵恩派里，他们拒绝接受改革宗的蒙恩管道的教义，在改革宗浸信会里，他们拒绝改革宗的圣礼观，在改革宗时代论里，他们拒绝改革宗的释经学，在改革宗自由派里，他们拒绝改革宗的启示论。
第三圈，是真正的认信的改革宗。
好，最后，我们做一些思考。
首先，我们要避免跟“改革宗”的风。今天改革宗似乎成了一种潮流，这不单是在中文世界里，在英文世界里也是如此。我们当然高兴，但是也需要警醒。我们是不是因为想要属于一个潮流，一个运动而自称改革宗？
第二，避免个人主义式的信仰方式。“我是改革宗，所以我的教义就是改革宗的，哪怕与历史上的改革宗信条不符”。这种完全自恋式的信仰方式对任何人都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你喜欢改革宗，谦卑下来好好了解这个神学传统，不要先给自己和别人贴上标签。
第三，作为认信的改革宗基督徒，我们的责任不是去攻击其他神学传统的弟兄姐妹，例如路德宗或圣公会或者福音派的弟兄姐妹。我们在主里的责任是彼此相爱，去和他们建立关系，建立桥梁。而只有当我们在认信的根基上，只有我们知道界限在哪儿时，我们才知道如何正确的与其他观点不同的人沟通。这是很有趣的现象，越是真正委身改革宗神学传统的人，越懂得如何以爱心与其他人对话，因为他知道界限在哪儿。
第四，如果你希望成为改革宗基督徒，那么去加入一间改革宗教会。如果没有，那么试着寻求建立一间改革宗教会。没有一根枝子可以自己存活。你需要整个身体。
我今天要讲的就这么多。现在有问题的弟兄姐妹可以开始了。一个一个来。
Q&A 问答时间：
1. 问题：浸信会非常看重圣礼，只是没有婴儿洗而已，婴儿洗除了背后的圣约的观念，是不是还涉及到解经问题？
答：这后面包括圣约神学的问题，当然也有许多解经上的问题。
2. 问题：群内不少改革宗浸信会的弟兄，大概会感到受伤。（凭什么我们就是泛改革宗了？）
答：我大概能够理解，我过去也是从浸信会走过来的。我很尊重浸信会的弟兄姐妹。但是，如果真的问凭什么的话，我想凭的不是个人感情，凭的是历史上改革宗各个信条中的证据。没有一个改革宗信条不明确说明他们相信婴儿洗。
问者：嗯！除了1689。
王一：1689 不是改革宗教会信条，而是浸信会教会信条。
问者 ： 您这样说，我是同意。但改革宗浸信会的弟兄不同意。
王一：我的目的不是让他们同意。而是告诉他们，他们不必必须成为改革宗，他们完全可以继续做浸信会基督徒。只是，他们在自我定义上需要有自我意识，他们不属于改革宗，而是属于浸信会。换句话说，就像我举的例子里的，保定虽然和北京很近，但是保定就是保定，北京就是北京，两者不能混淆。属于浸信会本身没有什么错啊。
我认为，正常的浸信会信徒不必称自己是改革宗，只需要称自己是浸信会就好了。只是今天浸信会大部分是亚米念主义者，所以他们更贴近改革宗的救恩论，就强调一下。但是历史上，这些人不叫改革宗浸信会信徒，而是叫特殊浸信会（particular baptist）。
不过，今天很多人把“改革宗浸信会”就当作是真正的“改革宗”。所以我主要是针对解决这个问题。
3. 问题：既然浸信会只是浸信会，不能成为改革宗，您之前也区分了长老会和改革宗的区别，长老会能够算是改革宗吗？
答：我如果是长老会的，就直接说自己是长老会的好了。
现在的问题是，长老会的也自称改革宗，浸信会的也自称改革宗，卫理会的也自称改革宗（怀特菲等），这个词开始变得宽泛了，结果真正认信的改革宗就消失了，因为“改革宗”失去意义了。改革宗变成一种运动，改革宗变成一种口号，这是今天我们面对的现状。
是的。我是努力的把认信的概念提出来，没有认信的根基，这些词最后都没有任何历史意义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在改革宗初学者的网站上，副标题是：在认信的土壤上栽种信仰。
这是整个过去30-40年来，认信福音派联盟（Aliance of Confessing Evangelicals）成立的目的。麦克霍顿博士曾经有3年时间是这个联盟的主席，在这个联盟里，有改革宗，有长老会，有浸信会，大家都重新回到自己的认信根基来彼此对话。浸信会不需要把自己说成是改革宗，才能表达彼此的合一，改革宗也不需要把自己说成是长老会。当这些名词开始重新回到认信的定义时，我们才真的可以开始对话。
4. 问题：王老师你好，请问:改革宗有哪些认信信条？或者说认信哪些信条的教会是改革宗教会。
答：历史上，改革宗教会的信条很多。如法国信条、日内瓦要理问答、海德堡要理问答、比利时信条、瑞士信条、苏格兰信条等等。但从多特大会以后，有三个信条被捆绑到一起称为“三联合信条”：海德堡要理问答（1563年），比利时信条（1562年），多特正典（1619）。在近半世纪之后，大不列颠的长老会在威敏斯特大会上制定了威敏斯特准则：威敏斯特信条，大小要理问答。这两套文件是今天改革宗和长老会教会的认信文件。
［以上文字内容整理自3月14日初学者群王一弟兄与弟兄姊妹们的互动聊天记录］
作者：王一
王一（Yi Wang），目前就读于美国加州西敏神学院道学硕士专业，改革宗初学者事工负责人，《神圣盟约》一书译者，由台湾改革宗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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