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的狼，掌控的人 ——观电影《狼图腾》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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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独立出品【新春影评特辑】
文/朱明霞（读者家人）
陈阵“爱”小狼，但那是有条件、占有的、以及充满惧怕的爱。面对毕利格的放狼要求，陈阵充满担心，他怕小狼不会捕食，中圈套受伤害，他甚至想担负起做“狼爸”的责任，用链子拴小狼去认陷阱学游泳，而这种过度负责以及过度保护与惧怕既束缚了狼，也束缚了人。
电影《狼图腾》以知青陈阵为主人公叙述以段狼和人的故事，最大的卖点是狼的自然呈现，给予了观众充分的视觉刺激，但无论怎样处理，人能产生共鸣的还是人本身。
片中主要人物有两大类，一类是信仰“腾格里”的牧民，一类是知青和领导。虽导演无意涉及信仰，且在公开访谈中表示想谈环保问题，但在记录与呈现中，仍有多处促使我产生了一些信仰层面的反思。
人类的爱，背后纠缠了多少惧怕和控制
最先触动我的是沙茨楞、包顺贵等人物。虽然沙茨楞在故事层面中作用简单，主要负责情节推动，但从人的角度来看，沙茨楞有值得分析的地方。
毕利格带领大家去大雪湖拖黄羊，临走前沙茨楞还想再拿些，但毕利格说“这是腾格里（蒙人对造物者的称谓）的意思，要留些给狼”。沙茨楞虽心有不甘但还是走了，之后沙茨楞想买收音机但钱不够，有人就用收音机向沙茨楞交换大雪湖的位置。不久外来者在夜里拖走所有狼的储食，狼在饥饿中袭击人牧羊的马与羊，惨遭损失的人又极力灭狼。
我们在观看时，因着临在感与同理心，情绪上自然而然地会痛恨外来者，痛恨不了解草原却颁布各项命令的上级，痛恨领导包顺贵，还有间接导致整场悲剧的沙茨楞，甚至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他们是“凶手”。
但我们也要细细分辨。先要分辨的是影片中沙茨楞和外来者的罪主要是贪，上级和包顺贵的罪更多是论断，前者是不尊神为神，失了敬畏之心；后者则是自己要做神。
其次，我们要分辨心中的痛恨来自于何处。我在影院观看时，放到沙茨楞拿到收音机的那刻，身边明显传来几句咒骂沙茨楞的声音。沙茨楞贪，他想要更多黄羊，他想要最新奇的收音机，但他对物质的贪婪不正是因为内心的缺乏吗？当一个人想通过占有其他东西来填补心中的缺乏，证明自己的富足，就容易落入罪的网罗了。
陈阵养狼是影片中花较多时间展示的细节。陈阵和小狼之间，一方面是陈阵省下自己的食物给小狼，担心它受伤害，像伺候蒙古王爷一样尽心尽力；一方面却是小狼一直拴着关着，不懂同族狼语，没有捕食的尊严。
陈阵当然“爱”小狼，但那是人的爱，是一种有条件的、占有的、以及充满惧怕的爱。
陈阵爱小狼，爱的最深的还是狼的那份神秘、睿智、警惕以及不可驯服的特质，而这些是最好的小狗也无法具备的；陈阵爱小狼，但这种爱有着强烈的占有性，当嘎斯迈放走小狼时，他的本能反应是“那是我的狼，你凭什么放走”；最后这种来自于人的爱也是充满着惧怕，面对毕利格的放狼要求，陈阵充满担心，他怕小狼不会捕食，中圈套受伤害，他甚至想担负起做“狼爸爸”的责任，用链子拴着小狼去认陷阱学游泳，而这种过度负责以及过度保护，与惧怕不断牵绊缠累，既束缚了狼，也束缚了人。
在陈阵对小狼的爱中，我们看到人真的爱不出来也不会爱，我们常常歌颂的人类间的爱，背后纠缠了多少惧怕和控制。这时，再思索小狼颈脖上的铁链，便更能由心地体会到上帝对渺小的人类那完全的爱——在上帝面前，我们是一群未曾负过枷锁的人。
不美的东西就可以随意践踏和伤害了吗？
当毕利格带着族人来到天鹅湖时，那里已不再是未受污染的纯净之地，轰隆隆的机械声以及砰砰的枪声，一下打破众人的期待。刚刚还在兴奋地向陈阵指看天鹅的杨克瞬间眼睁睁看着心中的美好死亡并坠落，向来忍受的他也激动起来，竭力反问：“天鹅那么美，为什么要杀它们？”
刚看时我心中也是怒悲相向，但随即有了疑问，天鹅很美，人不应随意伤害，那不美的东西就可以随意践踏和伤害了吗？
因人类实在太容易掌控，自己去定夺何为好何为美，无形中高举自己的标准，自己做神。天鹅很美，可以满足我们的眼目，让我们愉悦，所以很多人不想去伤害它们，但这种不伤害是基于这种美对我们有利之上的，且最终满足的是我们自己——即这种不伤害不是出于尊重，不是从那位看众多受造物为好的上帝的眼目而来的。
圣经中说，“不要照我的意思，只要照你的意思”（太 26：39）这里的“你”是指“神”。但这从来就不易，在当今中国又被抵挡得更为激烈。同样，电影《狼图腾》中毕利格这位时常提及“这是腾格里的意思，按照腾格里的意思来”的老人，他与陈阵的对话被许多观众戏谑为“心灵羊汤”，草原版《百家讲坛》——这真是一群已被太多过往的假崇高伤害，陷入到过度自我保护中的人。
电影《狼图腾》根据姜戎小说《狼图腾》改编，增添了陈阵与嘎斯迈的感情线。当小狼将嘎斯迈独子咬伤后，陈阵连骑二十几小时“抢”到青霉素救了巴雅尔一命，嘎斯迈也同陈阵修复关系，陈阵说这是现代医学的力量，这也是他之后想要研究的方向。
现代医学救了巴雅尔是一个暗喻，暗示了世人在罪的世界中抓住科学来消解绝望与死亡的重量。
面对不确定的未来，世人将科学作为救赎，并且在历史中找到所谓的例证：伦敦当年马车数量激增，整个城市都被马粪问题所困扰，但最后还是解决了，而解决之道就在于人们发明了汽车。
但世人总也不愿停下问自己，这样的问题究竟是怎样产生的？在片中，青霉素救了巴雅尔一命，但这也只是问题发生后的“治标”而已。
不过，至于人类究竟要花多少时间与心力去治标不治本，心里怎样刚硬，欺骗自己到几时，终究不是我们能定夺的，如若因此而生了灼灼不解与愤懑，那就去神的面前吧，求神挪去我们想要掌控、想要做神的心，让我们听见他的话：“你们要休息，要知道我是神！”（诗4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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