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yinc 2017-12-6 17:29
让万物生长:在莎士比亚文学营上的演说
让万物生长:在莎士比亚文学营上的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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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万物生长:在莎士比亚文学营上的演说 | 尉陈
原创 2017-12-04 尉陈 恩约团契
尹老师白天的课程,对莎士比亚在人类文学史上的地位已经有了很充分的论述,所谓“在他之前的一切都通向他,在他之后的一切都来自他”,实非过誉。那今晚这场演说呢,我想跟大家谈一谈莎士比亚产生的背景,即为什么莎士比亚只能产生在十六、十七世纪的英国,或者说只能产生在基督教的欧洲呢?
有学者估算比例,谓从两希以来,一直到近代欧洲,西洋诗歌体系所发展出来的形式如果是100的话,那汉语诗歌(从诗经到现在)在这当中大概能占到3,也就是说人家有的,我们大部分没有;而我们有的,人家也有。再从品质上看差异就更悬殊了,欧美以外地区的文学艺术的天花板,比欧美文艺的地板还要低。为什么?为什么恰恰是在基督教的欧洲,产生出了人类历史上品类最盛、品质最优的文学艺术?为什么恰恰是在古代英国,产生了莎士比亚?
其实,不仅仅是文艺,在人类文明的各个领域,包括商业、科技、医疗、教育、社会管理等各个领域,不间断的活力焕发和生机勃勃,都只出现在基督教地区;而地球上的其他地区都不能产生不断积累的专业传统,只能偶尔产生像张衡、华佗一类的聪明人,他们灵机一动,发明了某样东西,然后被人遗忘,直到下一个聪明人偶然地出现。
很显然,根源是在于不同的生态环境。有的环境能让万物生长,而有的环境是盐碱地,只能导致寸草不生。
我家楼下有一个小池塘,因为小区物业的不作为,所以很破败,又因为它实在太破,所以连我这样住得近的业主也几乎从来不去理会它,其他人家就更无视之了,大家基本上都当它不存在。结果今年夏天有一次,我去到那里办什么事情,居然发现,天长日久下来,荷花、芦苇、青蛙、乌龟、小鱼小虾、蜻蜓蝴蝶……都各从其类,自发形成了一个生机勃勃的生态系统!我就感叹,在天父世界,人类如果忍住自己瞎折腾的冲动,往往就是最大的贡献了。
也就是说,跟瞎折腾相比,有时候,弃管都算一种贡献。对于岁岁年年翻修马路的长春的市民来说,对这一点应该不难认同吧?
前段时间我讲《马可福音》讲到了第15章,面对那个巴拉巴,感触特别深。巴拉巴这个人,《马可福音》介绍得很简略,就是15章7节这一句话:“有一个人名叫巴拉巴,和作乱的人一同捆绑。他们作乱的时候,曾杀过人。”跟如今很多基督徒以为他是个强盗不同,历史上的解经家通常都认为巴拉巴是个“奋锐党人”,也就是当时犹太人中的爱国者,他们强烈反对罗马帝国的外来统治,主张用武力驱逐罗马人,所以犹太人眼中的这些爱国者,在罗马人看来就是一群反贼。
那我们基督徒当怎样看待巴拉巴这种人呢?首先必须承认,巴拉巴这样的理想主义者看上去通常都很带劲的,他们不是那种能满足于千钟粟或黄金屋的人,他们所谋者大,就是要激烈地废除在上帝的主权之下已然形成的现状,要人为打造一个美丽新世界。说实话,这种想法本身,就体现了对上帝主权的极大蔑视,更不要说去积极实践了。
我们每个人,生来都被放在一个在先的神意秩序当中,你所遭遇的,都是上帝量给你的,因此都是你所需要的。所以你整个的人生,都要在这个基础上来展开,就是说你首先要承认和面对这个在上帝主权之下已经存在的秩序,以此为前提来展开你的人生,而不是动不动就要求重新归零、从头开始——像巴拉巴那样。那在这个意义上,动不动就要离婚的人、动不动就要迁移的人、动不动就要造反的人……总之动不动就要彻底换个环境、从头再来的人,都是巴拉巴。切斯特顿观察英国社会,发现乡民往往比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们更成熟也更坚强,原因是都市人的生活圈子都是自己筛选的,而乡下人的关系网都是被“给定”的,隔壁那个怪老头你见了就烦,但从你生下来他就是你二大爷,并且要一直处到死,这样你就必须调整你自己,慢慢就学会了跟各种不同类型的人相处,生命就渐渐趋于丰盛的地步,所以不能脱离的关系是生命成长的前提。不断从头开始的巴拉巴,看似满有魄力、豪情万丈,其实生命都是很浮躁和肤浅的,因为他们没给自己留下任何走向成熟的机会,不但如此,给人间造成最大伤害的,也从来都是这些魄力哥和豪情姐。上帝实在是轻慢不得的。
所以,接受上帝给你的现状,委身于你的家庭和教会,委身于你的工作和家乡,守素安常,消停儿过日子,这就是基督徒在常规状态下敬畏上帝的一种表现。
尤其是那些被上帝赋予了某种带领职分的基督徒,消停儿过日子就显得更加重要了。譬如婚姻中的丈夫、家庭中的父母、公司里的领袖、教会中的牧者……总之任何共同体中的负责人,因为被上帝赋予了一些带领别人的责任,所以就格外需要在上帝面前有敬畏的心,在他的主权护理之下做审慎的人,不要瞎折腾,要给圣灵让路,要让共同体中的每个成员都能按照上帝给他的节奏去成长。就像栽树一样,你不能今天把它埋到这个坑儿、明天再把它挪到那个坑儿,今天看长得太慢就往起薅一薅、明天看蹿得太猛再往回摁一摁……你这样儿就把树给折腾死了。如前所述,跟瞎折腾相比啊,我们某种意义上的消停无为不干涉,反而是一种更大的贡献。总之,人的有限理性,需要在上帝的隐秘作为面前静默无声。所以出手和放手、积极和敬畏、规范和成全之间,要有一种审慎的平衡。
一个共同体对它的成员,当然要有引导和规范,但同时也必须要给他们成长的空间和时间,尤其对于我们这些惯作外邦人的初代信徒来说,出手已经近乎本能,就格外需要强化放手的操练,努力营造并维护一个能让万物生长的生态环境。不要扼杀了个体的生机和活力,不要让儿女失了志气(你给儿女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该人家自己做的事你都抢过来给做了,你就是让儿女失了志气),这是上帝给所有父母和属灵父母的重要提醒。我们要克制自己去负无限责任的本能冲动,免得大树底下尽荒凉。
所以弟兄姐妹,无论是个体面对共同体,还是共同体面对个体,人都要牢记自己只不过是人,在这个前提下努力做有历史延续性和建造性的工作,同时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去负无限责任的冲动。
那种不尊重历史,不尊重已有的秩序,动不动就要推倒重来,从头开始,按自己心中蓝图在人间建造天堂的人,总会发现自己走上了地狱之路。譬如这位巴拉巴,和他的革命同志一起建造美丽新世界的时候,就曾杀过人。说实话,在古往今来这些立志要改天换地、豪情满满的人群中,巴拉巴算是造孽比较少的,因为上帝没有让他成功,他失手了,被抓得比较早。但就是这个造孽还比较少的巴拉巴,毕竟也有命案在身了,那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无论如何,巴拉巴已经是个死刑犯了。但这个死刑犯实在太幸运了,因为他遇见了耶稣。在这里我们看见了福音的真意,那就是:耶稣是死刑犯的替代者。
弟兄姐妹,我们都是巴拉巴,巴拉巴就是我们,我们瞎折腾,我们要建一座塔,塔顶通天,我们要让自己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所以我们都是该死该灭亡的,但是上帝的儿子替我们死,替我们灭亡了,《彼得前书》三章十八节说“义的代替不义的,为要引我们到上帝面前”。来到上帝面前的人,开始有敬畏,开始不折腾,开始守素安常,而这样的人多了,才能组成一个能让万物生长的健康的生态环境,文明开始不间断地积累,莎士比亚的出现才成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