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yinc 2017-3-20 16:52
范学德：我的录像以及长文——摘下你的“有色眼镜”
范学德：我的录像以及长文——摘下你的“有色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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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3-20 范学德 范学德
前面的话：2004年，远志明弟兄邀请我到旧金山，由他负责的神州传播协会为我录制了一套VCD，一共十二讲，题目叫“我为什么愿意成为基督徒。”这个系列讲座主要是根据1996年我写的《我为什么不愿成为基督徒》一书讲的。记得是在曲哲传道的那个教会讲的。这套VCD制作出来后，到今天已经13年了，这次为了这个公共号，我才第一次看了这个录像。下面这篇文章，就是这一讲的主题内容。从这个星期开始，以后每周一推出一篇这个系列讲座。
（2010年与儿子同游九寨沟。一下照片皆为九寨沟）
1、从林黛玉的泪眼说起
大家都知道林黛玉的葬花词：“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如此美丽而又凄凉的好词，竟然令宝玉哀恸倒在山坡之上，连兜里的落花也撒了一地，心碎肠断，悲从心头起。
什么啊，春天过去了，落了几片桃花，又叫水冲去，有什么好哭的！刘姥姥要是进了大观园见到这景，肯定在心里嘟囔：我看是闲的，吃饱了撑的，不知足啊。你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一天到晚又不用干活，还要怎么样。要是要你下乡干个把月的庄稼活，你哪还会有心思去哭什么桃花。没累着啊，肯定是没累着。
同一件事，桃花落了，为什么会有不同的反应？
肯定不关桃花的事，是人伤了心。黛玉这么看花，那是由她这个人决定的，她看世界的那双美丽眼睛，是一双“泪眼”，这不是爱哭而流的泪，而是因为认为人生乃是一苦海而带出的目光。林妹妹就是用这一双“泪眼”来看花，看人，看世界，怎么看，看什么，都脱不开一个“悲”字，苦字。于是，就有了滴不尽的心酸泪。林妹妹的泪眼是她的思维方式，她天生是个悲观主义者，品什么味道都苦。
这几年来，我非常喜欢唱一首歌：这是天父世界。“宇宙唱歌，四维响应，同声颂赞主名。。。树木花草，苍天碧海，述说天父全能”；“风吹之草，将他表现，天父充满世间。”。最后这一句，“在起伏的野草中，我听到了上帝走过的声音”。的确，当我看到这美丽的大自然时，我仿佛看到了上帝的微笑，看到上帝走过的足迹，我会由衷地赞美说，主啊，你真伟大！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那是因为我相信这宇宙是上帝创造出来。但就在十多年前，同样一个我，当我看到几乎同样的风景时，我怎么说呢？我会说我看见的风景美是美，但也不过是花开花谢，树枯树荣，潮起潮落而已，我怎么看，也看不到上帝的微笑，更不会赞美上帝。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信这是自然世界，由进化来的，所以，我看了，但却看不见上帝的印记；听了，却听不着主的声音。
人看世界，是通过他那套世界观来看的，于是，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看去，却大不相同。或者，同一个人，当他处在不同的时期，他对同一个事物的看法却大不一样。
一个人有什么样的思维方式，他就会看到什么样的世界。
2、灌输
八十年代中期，我在北京中央党校读研究生，有幸认识了著名的中国哲学史专家张岱年先生，并成为他的私淑弟子，老先生曾经告诉我说，他研究了一辈子的中国哲学的体会，发现哲学和文化对人的最大影响，就是影响到人的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人的具体看法会经常变化，但他的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很少变化。
最近这五十年来，中国大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由此而塑造了人们新的具体思维模式，这个思维模式，在我看来，一是唯物主义，认为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万事万物存在、变化和发展的根源；二是无神论，认为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全靠我们自己。最近这些年，转化为“自我奋斗”。三是阶级斗争，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绝对对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得要斗，并且斗到底，把敌人彻底消灭。近年最明显的就是爱国主义，祖国高于一切。
这一套思维模式，并不是天生的。从来就没有看到一个小孩子，刚一会说话，就严肃地说：同志们，这是物质世界，除了物质，什么也没有！不，这套想法是被灌输到我头脑里来的。列宁说：从工人阶级的自身不可能自发地产生无产阶级的意识，共产主义的思想，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是从外部灌输到工人当中取得。工人的自发意识是当资本家，至于农民嘛，则梦想当个小地主，小孩子自发的意识是有神论，而不是无神论。
什么是灌输？就是强迫你接受，并且只接受一种思想，并且让你相信只有这种思想才是唯一正确的，与之相反的都是错误的，反动的，并且不让你知道了解反动的思想，但却让你看到，如果坚持反动思想，就要镇压你，消灭不了你的灵魂，就粉碎你的身体。
形成这样的思维方式，需要经过几个阶段：
第一步：从小抓起。
大陆这些年经常流行一些从小抓起，从娃娃抓起的口号，不论什么事情，都从小就开始培养孩子。虽然，没有提出无产阶级世界观的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但实际上做的，正是如此。从我们一上幼儿园开始，思想教育就开始了，政治教育就开始了。在我那个年代，这个教育说到底就是两个字：听话。父母，老师，领导，党和毛主席的话。
这种早期教育的结果，就造成了“先入为主”的特点。《现代汉语词典》上面说，“先入为主”这个词的意思就是，“先接受了一种说法或观念，以为是正确的，有了成见，后来就不容易再接受不同的说法或思想”。
第二步，全面控制
“全面专政”是文化大革命中的最高指示，意思是要在各个方面特别是思想文化方面对地主资产阶级实行全面专政。这个口号，是从反面说的，就是凡是与无产阶级世界观不同的世界观和看法，无论它出现在什么领域，都要把它清理出去。
当然了，清理之后不是要留出空地，什么庄稼也不种，也不长。不，对于每一个“阵地”，无产阶级都要占领，就连网络，现在也都成了要占领的最新阵地。拿什么来占领呢？就是无产阶级的思想，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这样，无论是宗教，哲学，政治思想，法律，伦理道德，社会学，心理学，文学艺术，等等，凡是人类精神文化的一切领域，都要表现无产阶级的世界观，并且，它们要内在地联系起来，彼此配合，相互支持，就这样，当人们生活在这样的一种精神文化环境中的时候，他在精神的各个方面，各个层面，都受到一种全面的持续的影响。从而，就达到了思想教育的效果。就是在大脑的一切思想中，都涂上一种颜色，并且只有这一种颜色，那就是官方的颜色。
并且，为了强化政治思想教育，公共权力竭力表现其力量，其一，如果你顺从官方思想，从而表现得思想进步，那么，你就前途光明，前程远大；其二，如果你反对官方的思想，从而表现的思想落后甚至反动，那么，你就前途黯淡，甚至被视为社会公敌，受到迫害。
正是在这样的机制下，人们自觉不自觉地从各个方面接受了官方的思想，而且，这些思想是互相支持的，当你改变了一个观点之后，与之相联系的另外的某些观点就必须随之而改变。
但是，谁都知道，改变是痛苦的，尤其是世界观的改变。
第三步，习以为常
在这里，习以为常的这个“常”字的意思是什么呢？它既是常理的“常”，又是正常的“常”。
从落地开始，人们就在无产阶级世界观的包围之下，熏陶之中，这样，这种世界观对于我们来说，就不仅是很熟悉的了，并且，往往在不知不觉中被吸收成为我们自己的世界观。就这样，进入了青年期之后，经过了十几年的熏染，于是，唯物主义、辩证法、无神论和爱国主义，等等，就构成了大多数人的世界观。即使你政治观念上与官方的观点相违，但在世界观上，你接受的还是唯物主义的世界观，还认为没有上帝天经地义。
这个世界观形成后，我们的眼镜就基本定型了。或者说，我们从此以后，我们观察问题，思考问题，都是透过我们戴上的眼镜来看的。这就是这个“常”字最厉害的地方。对于在进入青年时期以后才逐步接触基督教的人们来说，我们并不是从好像是一张白纸的心灵来看基督教的，不，我们的心灵根本就不是一张白纸，它已经被污染了，我们是带着一副“有色眼镜”来看世界的，这个眼镜上的“色”，有唯物主义，有无神论，有进化论，有阶级斗争，有爱国主义，等等。这些“色”使我们看到的一切都变了色。如果不摘下这“有色眼镜”，我们是绝对不会看到这世界还有另外一种颜色的。
更重要的是，这是“隐形眼镜”，并且我们戴得很久了，戴习惯了，常常觉察不到自己正戴着眼镜哪！这种思维模式已经成为他思考问题的前提和习惯。
记得我才去教会不久，有一天牧师和师母就来我们家探访，还带了一个小礼物，本来在他们这是很自然的，教会来了新朋友，牧师自然应当去关心的，并且，第一次登门拜访，总不能空着两只手。但在我，头脑中有根弦（阶级斗争的弦）就蹦紧了，无亲无故的，你来看我干什么？你带着礼物来，有什么用意？想套近乎，拉拢我入教？我的这一套想法，全是从我习惯了的思维模式派生出来的。因为我已经习惯于认为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现在牧师和师母来关心我却是无缘无故的，这就与我的思维模式冲突了。
第四步，固执己见
固执己见的意思就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不肯改变，拒绝改变。
人是有惰性的，这个惰性表现在许多方面，但就其最深刻的意义来说，最大的惰性就在人的心灵深处，在于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当人基本上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之后，除非是遇到了根本性的挑战，或者生活危机，一般来说，人最不愿意改变的，因为人看待世界的眼光如果发生了变化，那么，不仅人对待世界的态度要发生变化，而且，在这一改变了的世界观的指导下，人的生活实践也要发生变化。
尤其严重的是，当面临信仰挑战的时候，我所遇到的挑战，挑战的是我的观点。这样，心灵的抗拒就更严重了。从小孩子开始，人们学会自私自傲的第一步，就是说，这是我的。“是我的”，这三个字，不仅意味着这属于我，而且往往意味着这是好的，有价值的，宝贵的。用抽象一点的语言说，“这是我的”这几个字表达的是自我中心的世界观，我要坚持我的主权，我要对我的事情说了算。
但是，基督教关于世界和人生的看法，和“我”的看法往往直接对立，并且，它不仅宣告我的看法是错误的，更是有罪的，这一切，不仅挑战了我的看法，更冒犯了我的尊严，所以，我们往往不加思索就抛弃了对信仰的探索。我们拒绝面对“己见”，更拒绝面对上帝。
从以上这四步得出个结论，就是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就是说，当我们在灌输下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之后，如果我们没有勇气去面对这种世界观，那么，这种世界观就成了囚禁我们的牢房。国际歌有许多歌词是错误的，但有一句很有道理，那就是，让思想冲破牢笼。
信仰，就是人冲破心灵的牢笼。
3、挑战自我
探索信仰的过程是一个自我挑战的过程，这里的一个基本挑战就是：我一直所相信的就是正确的吗？或者说，我眼镜上的颜色到底是什么？
我们首先必须承认：和基督徒一样，我们的基本人生观和思维方式，也是靠相信而形成的。不是因为我们明白了，我们才相信；而是因为我们一直这么相信，我们周围的人都这么相信，我们就信以为真了。虽然唯物主义，辩证法，无神论等等的观念是自己所相信的，但是，我一直所相信的就是真的吗？就是善的吗？
说到底，这里有一个基本的比较，就是说比较相信上帝与相信无神论给自己的生命带来的变化，具体地说，就是一个人是否因相信而使自己的生命发生变化，变得更加有人性。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借着小说中一个人物的口说，若无上帝，什么事情不可做呢。毛当年有一句名言：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的。无所畏惧，就是什么都不怕，天不怕，地不怕，鬼神都不怕。这是极端的说法。可以先放下不论，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说，人并不会因不信上帝而生命变得更加美好。因为无神论只是一个否定性的原则，说没有上帝。
而一个基督徒，他能为上帝做的最大见证就是，我这样一个邪恶的人能有今天，是因为耶稣基督改变了我，给我带来了新生命。
听到不止一个故事，就是基督徒与无神论者的辩论，说来说去，两个人还是旗鼓相当，但最后，基督徒会说，的确，我无法在理性上完全说服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点，自从我信了耶稣基督，他使我获得了新的生命，并且，许多与我有同样经历的人都作出同样的见证。那么，先生是否也能说说，不信上帝是不是使你以及你周围的人的生命变得更加美好了？
与其寻找关于这个问题的结论，不如个人作出抉择。
其次，我们必须承认，在探索信仰的过程中，许多问题之所以构成了问题，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本身，而是因为我们看问题的思想前提，因为我们的世界观和思维方式。我们的思维方式，决定了我如何解释我所看到的世界。我在最初读福音书时，最能令我接受的，就是耶稣的人品和他所传扬的上帝是爱的信息，那是八十年代中期，我还在辽宁省委党校教书，我讲“金律”；我最难接受的，就是耶稣所行的神迹。哪里会有这么神哪，都是民间传说，神话故事。
就以童女马利亚从圣灵受孕为例，这的确是反常识的，从古至今，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后来我认识到，我之所以难以接受神迹，不是这件事情是否发生了，而是我的世界观认为这件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当我有了这样一个唯物主义世界观的时候，我就绝对不可能承认有任何神迹，哪怕它就发生在眼前。因为按照我的思维方式，我已经认定了，宇宙万物，都是按照客观的自然的规律运行的。换句话说，在我的世界观中，我已经自觉不自觉地排除了超自然的存在和力量，排除了超自然的存在和力量对自然过程的介入。
其实，按照路易斯的看法：神行使神迹所用的手法，并非使事件运行的一般法则暂时中止，而是将新的事件输入一般法则中。……神迹断非一桩没有因也没有果的事件。它的因，是神的作为；它的果，根据自然律而来。……它之所以奇特，是因为不像寻常事一样地与过去紧密嵌合着，与大自然以住的历史紧密嵌合着。……如果要寻找它如何与大自然以往的历史相嵌合，你必须把宇宙和神迹重新摆在一个更大的视界里观察。在这视界里，每一件事都与其它事息息相关，但并非所有的事都照着我们短浅、直截的观念所以为的道理互相关连着。
第三：从相反的思想前提出发去思考问题，（假设你戴上另一幅有色眼镜，上面涂着有神论的色彩）。以童女马利亚从圣灵受孕为例。就连马利亚本人也觉得这事不可思议，她问天使﹕我还没有出嫁，怎能有这事呢？（只有出嫁，男女同房才会生孩子，这是马利亚的常识）天使是怎么解除马利亚的疑惑呢？天使说，圣灵要临到你，至高者的能力要覆庇你，又说，在上帝没有一件事是不可能的。关键就在这个字：上帝（和他的能力）；就在这句话﹕在上帝没有一件事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上帝，马利亚从圣灵受孕这件事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若有上帝，这件事完全有可能，因为上帝无所不能。上帝有主权按照自己的意志和计划而行动，因为这个世界是他创造的并且一直是靠他而维系的。
有神论并没有否认自然法则，而是将自然法则放在一个更大的世界中——上帝的世界中。反过来说，如果真有上帝而且上帝计划要使一个童女从圣灵受孕，但他却无法作到这一点，那才是一件真正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那样的话，上帝就不是上帝了。
由此可见表面上的问题是有没有神迹，而实质却是人信不信有一位上帝。是有神论和无神论的世界观，决定了我们如何解释神迹。
总之，在探索信仰的过程中，我们必须不断地挑战自己，从而实现自我超越。
4、接受挑战，摘下“有色眼镜”
保罗说：信道是从听道来的，听到是从基督的话来的（罗10：17）。反思自己的有色眼镜就是接受上帝的挑战。圣经就是上帝写给我们的挑战书。这个挑战集中到两点：第一，圣经宣告：耶稣基督是主。第二：人是罪人。这问题归结起来，就是我这个罪人信不信耶稣基督是主。信了，上帝就会为你戴上一付新的眼镜，从此后，你就要透过他的眼睛看世界，那你就会看到，这是天父世界。
附注：原文作于2003年前后，收入我的《超越信仰的迷思——揭开12道思想牢笼的真理宝剑》一书中。该书于2007年由基督使者协会出版。
这次我做了部分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