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yinc 2015-7-16 09:01
查尔斯顿枪击案改变了什么
查尔斯顿枪击案改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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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7-16 临风 ijingjie
《境界》独立出品【热点追踪】图片来自网络
文/ 临风
或许很多人诧异,查尔斯顿绝大多数基督徒黑人在屠杀案发生后,居然能自发表现宽恕情操,但为何同样自称基督徒的南方白人群体,却如此不容易放弃蓄奴文化遗产——联盟旗?7月9日南卡州议会终于决定降下联盟旗,这是美国重大的日子,象征种族歧视进一步解体。
“把仇恨的标志从这块土地上除掉”
南卡州众议会在7月9日做出决议,把州议会大厦外的联盟旗(南方军旗)降下。州众议会在7月8日晚为了要不要降旗吵得不可开交。企图阻挠的州议员提出了68个修正案,希望藉着议会程序,把这个案子无限期地拖下去。在查尔斯顿枪击案中受难的平尼克牧师也是州议员。他生前反对这面旗子竖立在南卡首府州议会的土地上。
7月8日将近午夜时,州众议员坚妮·洪(Jenny Horne)走到麦克风前。她首先向非裔同僚致敬。然后,含着泪,她开始大声疾呼:“我无法相信,这个议会竟然没有良心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把仇恨的标志从这块土地上除掉!”杀害平尼克牧师的凶手鲁夫就是一名白人种族主义者,他曾一手持枪一手拿着联盟旗的照片让人印象深刻。
“你们如果还在讨论修正案,你们不过是让这面旗子继续飘扬下去。对死去的平尼克州议员,以及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来说,这不啻于落井下石。我绝不做这事。”坚妮·洪说。
反对降旗的人大多用“文化遗产”的理由。洪众议员说:“抱歉,我听够了这些文化遗产的论调。”她有资格这样说,因为当年南方的“总统”,杰弗逊·戴维斯就是她的祖先!她的话字字铿锵,句句有力,扭转了会场胶着的氛围。我猜想,她情绪激昂,义正严辞的话让在座者或者感到羞愧,或者激发了他们的良心。
7月9日凌晨,议会终于以 94-20的悬殊比数通过降旗的决定,搁置所有的修正案。这不但是南卡州重大的日子,也是美国举国重大的日子。象征着种族歧视进一步解体。
当CNN记者第二天早上访问她时,坚妮·洪说:“我苦乐参半。我们非得经过这样的悲剧才能促使议会做出这个决定。”
或许很多人会感到诧异,查尔斯顿绝大多数黑人民众在屠杀案发生后,居然能够自发地表现宽容的情操,但是为什么同样自称是基督徒的南方白人群体,却这样不容易放弃蓄奴文化的遗产——联盟旗?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蓄奴文化的“遗产”和“盲点”
问题不仅是联盟旗。《华尔街日报》在7月1日发表的一篇名为《查尔斯顿所知道的》文章中提到:“公园里一个纪念约翰·C·卡尔霍恩的巨大纪念碑”,以及“卡尔霍恩大街”。(请参见文后“延伸阅读”)这位卡尔霍恩究竟是谁?他是美国政治史上有名的人物。他逝世于南北战争之前,是南北战争前最支持蓄奴的政治人物,反对联邦政府插手地方事务。直到今天,查尔斯顿市充满了纪念他的标志。
其实像这样的标志,美国南方到处都可以看到,到处可以看到纪念那批为蓄奴而战的英雄。全国有将近200所公立学校以他们命名。这包括南北战争中南方的总司令罗伯特·李将军,“石墙”·杰克逊将军,拿单·福雷斯特将军,等等。其中,福雷斯特将军曾经屠杀北军俘虏(大多数为黑人)。他更是恶名昭彰的三K党的创立者之一。
有些以南方英雄命名的学校成立于50-60年代民权运动时期,它们是南方白人抗议废除种族隔离的表现。
2011年,一批三K党徒在弗尼吉亚州一块私人土地上集会,准备燃烧十字架,不但如此,根据“南方贫穷法律中心”组织的研究,美国各地充斥着各种不同的“仇恨组织”(只要不付诸行动,受到“言论自由”保护)。其数目在奥巴马当选总统以后急速上升,从2008年的149个组织到2012年的1360个,其中有不少是白人种族主义组织,特别在南方。一般人认为,其中一大原因是黑人当选总统,造成白人的恐慌。(不过,2014年这个数目已经下降到784个。)这些仇恨组织有不少是用基督教的名义成立的。南卡州就有19个“仇恨组织”,包括白人分离主义者。
南方基督徒的种族偏见可能超越其他宗教
美国南方是所谓的“圣经带”,照理说,应当比其它地区更有宗教心,更热爱上帝和人类。不过,改变制度容易,改变文化很难。传统上许多教会是支持种族隔离的。今天虽然种族隔离的法律已经被废除,但是在美国,“多种族教会”极少存在。也就是说,教会仍然是种族隔离的天地。
有好几个研究结果显示,福音派信徒带有种族偏见的并不少。社会学家罗伯特·普特南(Robert Putnam,哈佛大学)在2010年出版的《美国的恩惠》一书中指出:“美国福音派(白人)基督徒的种族偏见有可能超越其它宗教。”
观念上,讲到救恩,许多南方白人教会认为那只关乎个人的罪恶。如果有人提出要正视社会不公的罪恶(歧视、机会不均等等),他很可能被认为脱离“福音”主题,甚至会被认为“不符合圣经”。
换句话说,许多南方白人基督教界有种神学上的“防御功能”,自我排除了对“社会集体罪恶”的关注。他们或许能识别个别“种族主义”的罪,但是他们看不到社会集体的罪。(参照:”Reimaging The Bible Belt,” Danielle Ayers& Lydia Bean, Sojourners, 2015年7月号)
有很多的罪,或许只有(或曾经)是受害者才能感受得到。那些联盟旗、以南方英雄命名的学校和纪念碑等,对许多白人来说是视而未见的。他们往往认为这是文化遗产,值得保护!我们如果反思自己的“文化遗产”,很可能有同样的盲点。
为什么没有发生巴尔的摩式暴动?
查尔斯顿的黑人大众能够自发地原谅杀人犯,这的确是极端不容易。他们是长期作为受害者,若是没有强大的基督教信仰的力量,几乎不可能做到。
查尔斯顿的黑人自食其力,并没有一种“社会亏欠我”的心态。他们并非没有意识到隐形的歧视,只是他们没有怨天尤人,靠着信仰的力量积极参与社区的服务,并参与渐进的改革,牧师都作了州议员!这就是黑人教会的特色:他们用积极的、正面的行动表达自己的社会诉求,既不诉诸暴力,也不退出舞台。
相对而言,美国北方大都市里的黑人有很多是住在政府修建的低收入公寓,以及其它贫民窟,靠着领取社会救济生活。贫民窟中家庭解体,帮派盛行。他们很多人是为着寻找工作机会,从南方“移民”北方。在他们中间,那种愤世嫉俗,认为“社会亏欠我”的心态反而比较普遍。
当年,马丁路德金牧师推动和平的民权运动的时候,许多北方黑人是反对的,他们期望用武力解放,就是这个道理。这次,北方芝加哥的民权领袖杰克逊牧师也来到查尔斯顿观摩,相信他也能够体会出两种不同的思想模式。
这次查尔斯顿的屠杀事件没有引发巴尔的摩式的暴动,我相信与南方黑人淳朴的基督教信仰密切相关。
今天,歧视的问题仍然存在,但愿这次南卡州降旗的行动能够给美国的黑白关系带来一个新的语境。
其实两周前在平尼克牧师的葬礼上,奥巴马总统就已讲到了一个新的语境。
奥巴马说:“这位凶手被“仇恨”所蒙蔽,使得他看不见环绕着平尼克牧师以及那个查经班所展现的“恩典”。他们带着爱心,打开门,接待他这位白皮肤的陌生人。凶手可能更无法想象,受害者的家人会伸出饶恕的手。因为被仇恨所充满,他无法了解平尼克牧师所认识的上帝的恩典。他们的爱从认识这个恩典而来。”
奥巴马继续说:“根据基督教传统,恩典不是赚来的。恩典不是工价。它不是我们配得的,它乃是上帝白白和仁慈的赐予。”在上帝面前我们都是罪人,但恩典的语境胜过了仇恨的力量。
奥巴马总统带头唱起了著名的赞美诗《奇异恩典》。这个举动让全场十分意外,这是历史上的首次。想想看,美国总统带头高唱“奇异恩典”,而不是高喊“打倒种族主义”!
恩典的力量是惊人的,它胜过仇恨,胜过死亡,更胜过绝望!
【延伸阅读】
一个极度世俗化的社会里我们从何学习美德?
——查尔斯顿受难者的葬礼
文/Daniel Henninger 翻译:周怡
来自7月1日《华尔街日报》,原题为《查尔斯顿所知道的》
作为一个身居纽约的人,数月前我已计划前往查尔斯顿,我对于城市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
我们下榻的旅馆弗朗西斯马里恩饭店(马里恩是美国独立战争中的游击队领导人),离以马内利非洲裔卫理公会不过五分钟的路程,穿过卡尔霍恩大街,走过马里恩公园就能看到这个在6月17日发生了谋杀九名教会成员的地方,凶手叫迪伦鲁夫,案发地点在教堂的马可楼里。
奥巴马总统于6月27日来到查尔斯顿向克莱蒙塔平克尼牧师致悼词。这个周六上午, 周围的街坊看上去一切照常。 农夫市场照常在马里恩公园举行。在公园的入口,一个跳街舞的舞者用手不断地转着圈娱乐大众,扩音器里播放着说唱音乐。
我们离开街舞者,经过公园里一个纪念约翰·C·卡尔霍恩的巨大纪念碑,他是十九世纪维护奴隶制的著名政治家。在下一个路口,有些警察的路障禁止车辆通行,在那之后就可以看看以马内利教堂白色的外墙。几小时后,桑德斯和苏西杰克逊的葬礼将在这里举行。他们时年分别是26岁和87岁。
周六早晨的查尔斯顿是阳光明媚的,非常闷热。红十字会的志愿者们免费向人提供瓶装冷水。在街道和人行道上人群熙攘,但并没有极大的人潮。那个周五聚集的摄像机和媒体大潮早已离开。
大多数来旁观以马内利教会的人都穿着短裤和T恤。有些带着他们的小小孩。那些来参加桑德斯和杰克逊葬礼的则穿着正装,帽子、黑衣、白衬衫、领带一样不缺。以马内利教会的会众或朋友们站成长长的一支队伍,缓慢地在卡尔霍恩大街上移动。
葬礼定在下午两点举行,所以当两点一到时,发生的那幕让人难以置信:天突然开了——风雨交加倾盆而下,雨水瞬间灌满了街道。一位躲在小帐篷下的红十字会黑人女士说,“也许这雨能将一切冲刷干净。”
接着,闪电和着骇人的巨响,撕裂了以马内利教堂尖塔上的天空。此时,下午2:03。
自疯狂的鲁夫拔枪射杀后,过去的两周值得我们思考的实在太多。 所有的想法汇聚在一起,在我看来,就是查尔斯顿在将来将处于一个重要的位置,不是因为那个臭名昭著的种族屠杀犯,也不是因为他们下了联邦半旗。查尔斯顿的重要在于这一切发生之前。
前往以马内利教会的路上我第一次和一位查尔斯的黑人进行了十分友好的谈话,他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这种热诚是十分好的。在此之后,类似的谈话持续发生。
周六,一位年轻人从教堂走来,他的妻子在里面,他给我们讲了鲁夫的道德软弱,随后抓住我们的手说,“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酒店的内务经理在和我们简短交换那周的信息后,用手臂环抱我们后离开。
在其他许多的城市里,这些都不会发生,尤其北部地区,愤怒总是压倒一切。
这周早些时候,《查尔斯顿信使邮报》报道一则故事。一位黑人领袖于周三公开谴责马立克沙巴氏,黑人公义律师会主席主张的暴力,“我们欢迎他们到这里来。”查尔斯顿的社会活动家詹姆斯强生说,“但请把仇恨带回家。”
在卡尔霍恩和会议大街路口,仅有的一个摊贩是黑人,他正在售卖T 恤。最显眼的T恤上写着:“查尔斯顿坚强:同一种族,同心坚守。”
卡尔霍恩街上,白色的横幅挂满了墙面,多半写着诗篇的经文。持续发展研究所的横幅正对着教堂,上书:“看哪,弟兄和睦同居,是何等地善,何等地美!——诗篇133:1。”
查尔斯顿是种族友谊共存的应许地吗?恐怕不是。但自上次枪击后,许多人都注意到查尔斯顿那宝贵的和解精神。它从何而来?
这不仅仅来自宗教。它来自他们宗教的习惯。
在北方,在校园和复杂的圈子里,我们很快就不去教会了,世俗化了。这就带来一个问题:一个极度世俗化的社会里我们从何学习美德?
在像以马内利这样的教会里,教友们学习圣经。他们不断重复地学习同样的功课,何为美善以及它不可避免的匮乏。
我们基于智能手机的政治会很快刷新曾发生的事件,但要从仇恨的种族偏见中离开,我们需要做一些事情。这需要政治家们能够接受种族进步的可能。这需要许多人来学习以马内利教会的成员们在6月17日晚之前早已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