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yinc 2015-7-11 17:15
一场耻辱的国家级团圆戏码
一场耻辱的国家级团圆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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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勇 7月9日 12:15
(一)
绍兴十二年(公元1142年),建国十五年的南宋王朝迎来一件大喜事——根据不久前绍兴和议达成的协议,宋金两国终于化干戈为玉帛,金国将徽钦二帝的棺椁归还南宋,同时释放宋高宗赵构的生母——韦太后。
上一年(公元1141年),宋金和谈终于达成一致的意见:南宋向金称臣,“世世代代,谨守臣节”;宋每年向金纳贡银、绢各二十五万两(匹);两国东以淮河中流、西以大散关为界,金国不仅拥有了黄河流域,而且向南逼近到淮河流域,南宋王朝不仅变成了属国,而且失去了中原之后,它几乎称不上是政治意义上的“中国”。
宋高宗忘记了,所谓的和平协议,不过是一张废纸。只有拥有一支强大的常备军,自己的和平才能得到保证。为了这份协议,宋高宗支付了高昂的成本——他杀掉了岳飞,使宋朝永久失去了原来北宋的山西和关中的马场,从此岳家军的一万骑兵成为绝唱,这个王朝只能靠步兵和北方游牧民族的精骑对阵,他们的和平,从此不再设防。
然而,这份屈辱的和约,却让宋高宗心满意足。在他看来,所有的“历史问题”,都得到了圆满的解决。韦太后的归来,就是对宋金“修好”的证明。
根据史书的记载,当韦太后终于将丈夫宋徽宗棺椁运回大宋的时候,身为儿子的赵构亲自到临平[1]主持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宫廷画院的一名画家描绘了当时的场面。这幅重大政治题材的绘画作品,名叫《迎銮图》。
像《韩熙载夜宴图》《清明上河图》一样,这幅画采取了长卷的形式。
长卷上,我们可以看到浩大的护送队伍,排成人字形,骑马走在最前面的,应是南宋太尉曹勋——绍兴和议的宋方代表,在他身后分开的扈从使者和金国使节,簇拥着一辆十六抬的大轿,有华盖遮在上面,这幅画的主角——韦太后,应该坐在轿子里,并没有露面,紧随其后的,是宋徽宗、郑皇后(宋徽宗的皇后,此时已为太后)以及宋高宗的邢皇后的棺椁。画的另一端,是浩荡的迎接队伍,宋高宗端坐在轿里,一副望穿秋水的悲戚表情,两侧的官员持笏肃立,还有人扭头,观察着皇帝的一举一动。
但是无论怎样繁华的典礼,都换不回宋徽宗的性命了。
此时,他静静地躺在棺椁里,对外面的喧闹无动于衷。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在经过了长达16年的囚徒生涯之后,宋徽宗、韦太后,终于与儿子赵构团聚了,却为时已晚,一家人,已然分隔在阴阳两界。
当儿子赵构“喜极而泣”[2],恭恭敬敬地把韦太后迎接到慈宁宫,阴间里的宋徽宗一定会觉得,他周遭的世界,比五国城还要冰冷。
(二)
或许,宋高宗赵构是有着仇父情结的。
首先,他那个皇帝爹,本身就是一个声色犬马之徒,这一点,已经在《宋徽宗的光荣与耻辱》里写过。
其次,他那个爹,对赵构的生母也不怎么待见。
这一点与第一点有关,因为宋徽宗沉湎于歌舞酒色,所以在他的后宫里当妃子,必然是一件悲苦的事,更何况赵构生母韦氏的相貌,也毫无过人之处,假若不是乔贵妃与韦氏过从甚密,劝说宋徽宗临幸韦氏,韦氏也不会有机会生下一位皇子,宋徽宗的第九个儿子赵构就是这样诞生的。
从此,宋徽宗几乎再也没有到韦氏的宫里来过,也几乎遗忘了这对母子。
所以,赵构自小是在没有父爱的环境中长大的。直到赵构6岁那年,他的父亲才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面对韦氏,说:“韦娘子,你不认得朕了吗?”韦氏大喜过望,泪水夺眶而出,因为那一天,正是韦氏的生日。
没想到酒席宴间,宋徽宗说了这样一句话:要不是乔娘子提醒,真记不起你的生日了。
话音落处,韦氏的表情突然凝住,这酒宴,不知如何延续。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王贵妃要生了,宋徽宗抽身便走,赵构一把抓住父皇的衣襟,哀求他多留片刻,宋徽宗摸摸赵构的头,说去去就来,从此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假如赵构幼小的心灵里已经埋上了仇父恋母的种子,父亲在母亲生日那天的抽身离去,或许就是缘故。纵然没有人浇水施肥,那颗深埋在内心里的种子,也会随岁月而成长壮大。
至少,赵构当上宋高宗后,在对待父母的问题上,他没有一碗水端平。
当然,这里有一个根本原因,是他舍不得他的皇位——那个位子,想上去不容易,想下来就更不容易。
倘徽、钦二帝归来,哪里还有他当皇帝的份儿?
岳飞不明白这一点,一再声言“靖康耻,犹未雪”,要“从头收拾旧山河”,还建议宋高宗赵构退位,干脆立太子继位,这样,他们父子三人就不必争了,没想到他的言论,句句都戳宋高宗的心窝子,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除此,宋高宗对父亲情感的冷淡,或许也是一个不便明言的原因。
6岁时父亲离去的身影,想必一直在他的内心里反刍,成为他成长岁月里一个无法抹去的心理阴影,当父亲作为囚徒被押解到遥远的北国,赵构的心理或许会闪动着一个恶毒的念头:既然你当时走得决绝,就永远不要想再回来了。
只是,在宋徽宗那里,当年的薄情,早已成了本性,对这一切的发生,他无知无觉。
(三)
公元1142年,随着宋徽宗的棺椁和韦太后一起回来的,还有宋钦宗的一封信。
那时,宋钦宗还没有死。
宋徽宗死于南宋绍兴五年(公元1135年),宋钦宗发现父亲咽气时,尸体已经僵硬。金人把宋徽宗的尸体抬到一个石坑上焚烧,烧到半焦烂时,再用水把火浇灭,将尸体扔到坑中。据说,这样做可以使坑里的水做灯油。悲伤至极的宋钦宗想跳入坑中,被人拉住,说活人跳进去,坑里的水就不能做灯油了,因此,不准宋钦宗影响到油灯的产品质量。
没有了父亲的陪伴,他陷入了更可怕的孤独。
他只能一个人,栖身在五国城的“地窨子”里,苟延残喘。
他或许并不知道,他艰难苦熬的时光,在他的弟弟赵构那里,是那么的快而且乐。
韦氏出发前,宋钦宗曾跪在韦氏面前,请她替自己给弟弟赵构带封信,恳求他把自己赎回去。
两国之间的媾和谈判,竟然置被俘皇帝于不顾,哪里还谈得到国家的体面与尊严?
宋高宗赵构一再强调,他“屈己讲和”,都是为了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然而,对于自己的兄长、宋钦宗赵桓的殷殷企盼,他未予理睬。
赵桓的哀求,终于化作风中的碎片。
对待生母,赵构却是另一番态度。他曾面对金国使节这样陈词:“朕有天下,而养不及亲。……今立誓言,当明方归我太后,朕不耻和。不然,朕不惮用兵。”
对于即将奉命前往金国的曹勋等人,他又叮嘱说:“朕北望庭闱,无泪可挥。卿见金主,当曰:‘慈亲之在上国,一老人耳;在本国,则所系甚重。’以至诚说之,庶彼有感动。”[3]
由此可见,亲情的浓度,取决于他的政治需要。
韦太后的车马启程之际,绝望的宋钦宗赵桓竟然死死地抓住车轮,哭喊道:“第(只要)与吾南归,但得太乙宫主足矣,它无望于九哥也。”[4]
太乙宫,不过是一个安置犯错官员的机构而已。宋钦宗的愿望,是何等的卑微。
他无意去抢皇位。
回答他的,却只有韦太后越来越远的背影,还有更加沉重的寂寞。
熬过16年的囚徒生涯之后,宋钦宗在五国城又苦等了14年,在57岁时,被马踏死。
见死不救,就等同于杀害。
所以说,赵桓是被他的弟弟赵构害死的。
(四)
然而,无论华丽的轿舆、隆重的仪式,还是宫廷画家绘制的精美画卷,都不能抹去大宋皇室蒙受的耻辱与创伤。在中国历史上,还鲜有一个王朝,蒙受过大宋这样的耻辱。
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二月初七,当金人粗暴地撕去裹在宋钦宗皇帝身上的那身龙袍,几乎所有的宋朝人都听到了这个王朝碎裂的声音。一个名叫李若水的大臣冲上去,紧紧抱住宋徽宗,试图用身体捍卫龙袍的尊严,却被卫兵拖出,先裂颈断舌,后凌迟处死。
行刑时,一位金国士兵说:“大辽亡国时,以死报国的大臣有十多人,而在宋国,为国捐躯官员居然只有李侍郎一位,可叹,可叹!”
李若水的肉体一片片消失的时候,赵宋后妃们的肉体正在金兵的怀抱里挣扎蠕动。此时的金兵,知道了什么叫为所欲为。他们想强奸谁,就可以强奸谁,哪怕她是王朝的金枝玉叶。对于那些不服从的身体,他们可以手起刀落,将她们一分为二。在金军的营帐里,他们一面纵欲,一面杀人,几乎忙不过来。根据史书的记载,有七名女子宁死不从,结果三名被斩首,三名被用铁竿捅穿了身体,扔在金营外面,直到流血而死,还有一名,抓起一只箭头刺向自己的喉咙,当场死亡。[5]
三月里,金军在焚烧了驻扎了四个月的营寨后,带着他们丰厚的战利品,起程了。那些战利品,除了大宋王朝历代积累的法驾、卤薄、车辂、冠服、礼器、法物、大乐、教坊乐器、祭器、八宝、九鼎、圭璧、浑天仪、铜人、刻漏、古器、图书、地图、库府蓄积等以外,还有皇帝、大臣,和数不尽的宫廷美女。
对于金人来说,这些美女的品级、地位已经无关紧要,甚至连辈分都毫不在意(被俘宫妃中,有宋徽宗、宋钦宗两代后妃),至少在金人的眼里,她们是“平等”的,她们的身份只有一个——女俘。他们只在意她们的年龄和容貌。
所以,宋钦宗的朱皇后、朱慎妃和柔福公主,几乎是同时在途中遭遇凌辱的。凌辱之后,他们听说朱皇后和朱慎妃精通辞赋,工于填词,就强迫她们填词歌咏。
朱皇后唱道:
昔居天上兮,
珠宫玉阙;
今居草莽兮,
青衫泪湿。
屈身辱志兮,
恨难雪,
归泉下兮,
愁绝。[6]
果然,朱皇后后来投水而亡,“归泉下”了。
活下来的更惨,抵达金国后,她们有的被分赐将士,有的给贵族为奴,有的被卖到高丽、蒙古,甚至卖到西夏换马(十女才换一马),更多的,则被发往军营充当军妓,或者干脆被卖到洗衣院(妓院)。
这其中,就包括赵构的生母韦氏、妻子邢妃,还有宋徽宗的九位公主——赵构的九个亲姐妹。[7]
洗衣院里,她们所有的脸面都被撕去,赤身裸体地齐聚一堂,没日没夜地受到金国上层的淫污,比宋钦宗被扒去龙袍更加不堪。词人吴激写下《人月圆》一词,记下了他的哀伤:
南朝多少伤心事,
犹唱后庭花。
旧时王谢,
堂前燕子,
飞向谁家。
恍然一梦,
仙肌胜雪,
宫髻堆鸦。
江州司马,
青衫泪湿,
同是天涯。
宋徽宗的第十个女儿柔福公主被掳时只有17岁,还未出阁,却因父兄的无能而深蒙其羞。
更值得一提的是,几年后(公元1130年),她逃出金国,千里迢迢地回到临安。没想到韦太后归来后,不愿知道她那段不堪的历史,于是声称柔福公主是假公主,强逼儿子赵构拘捕了她,将他这个饱经劫难、终于死里逃生的妹妹青春俊美的头颅,一刀砍去。
(五)
至此,我们才知道什么叫“靖康耻”。
这份耻,不仅是这个帝国的太上皇、皇帝和太子三代,都被一网打尽,成了敌国的阶下囚;更在于皇室的女人们,都成了敌人们泄欲的对象。
大宋皇室的尊严,被金人彻底撕碎、踩烂。
我们也才知道,这份耻,为什么始终梗在岳飞的心里,不能说,也无法说。
“靖康耻”,就是难以启齿。
唯有“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才能抒解他的心头之恨。
所有女人的耻辱,归根结底都是男人的耻辱,因为皇帝是男人,将军、士兵是男人,朝堂上那些口若悬河的大臣们也都是男人,只有他们,向宗庙社稷负责。
我们说,权力和义务是对等的。在这个国度里,女人差不多一天也没有被赋予过权力(中国朝代史上只出过武则天这一位女皇帝),也无须履行这样的义务。
政治是男人的事,却往往让女人遭受祸害,这与其说是女人的不幸,不如说是男人的无耻。
她们只是王朝荒谬政治的牺牲品——在走向金营之前,她们就被绑架了。她们不仅被金军所凌辱,她们的命运也被自己的帝王将相所玩弄,假如有人以“红颜祸水”为名,把帝国沦亡的罪过推到她们身上,那就构成了对她们的第三次玩弄。
因此,韦太后之耻,也并非只是她个人之耻,起码也是她老公宋徽宗和她儿子赵构之耻。
所谓“国破山河在”,对于赵构而言,纵然繁华汴京的九重宫殿已经灰飞烟灭,但毕竟还有半壁江山矗立在南域,有李纲这些主张的文臣,有威风凛凛的岳家军——
在绍兴十年(公元1140年),也就是“绍兴和议”一年之前,金军又开始了周期性的入侵,这一次,他们祭出了一种恐怖的战阵,名叫“拐子马”,这个战阵里,三匹马为一组,并排横连,如一团黑云,自草原上蔓延而来,似乎要把岳家军彻底荡平。
他们没有想到,岳家军个个不要命,他们手持砍刀,趴在地上,当金戈铁马冲过来时,他们就用手里的砍刀,剁掉马足。他们用一个士兵的命,换取一只马足。
完颜宗弼(金兀术)惊奇地看见马蹄一只接一只地翻滚到天上,眼前血迹交错飞舞,战马连带着扑倒,横七竖八地在大地上嘶鸣和抽搐,尘埃落定时,视线的尽头浮现出的,是岳家军绽亮的铠甲。
他仰天悲鸣:“(我军)自海上起兵,皆以此(拐子马)胜,今已矣!”[8]
孔子说:“知耻而后勇。”岳家军之所以如此勇猛,就是因为他们心里有耻。那种深切的耻,把他们搅得坐卧不宁,最终化成不可匹敌的凶狠,在战场上迸发出来。
然而,随着绍兴十二年(公元1142年)韦太后的归来,赵构心里的那份痛感也渐渐地归于平复。
按照赵构的说法,他“屈己讲和”,都是为了尽自己的孝道。
如今韦太后回来了,割领土,赔白银,杀忠良,签和约,就都有了正当的理由。
用宋高宗自己的话说:“和议既定,内治可兴。”[9]
对他和他的王朝来说,韦太后在慈宁宫里的幸福生活有着神奇的遮丑功效,他的苟且、软弱、无能,甚至罪恶,都被一笔勾销了。
剩下的,只有母慈子孝,天下太平。
(六)
宋高宗对浮华奢靡生活的热情丝毫不逊于他的父亲,无论帝国处于怎样的危境,都丝毫不会影响他们享乐的雅兴,在这一点上,他与他的父亲有着惊人的相似。
早在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金军大举南下,宋高宗赵构还搂着美女,在扬州城里醉生梦死。
这个在战场上胆小如鼠的皇帝,只有在床上才能展现出一剑封喉的本领。
直到金军兵临扬州城下,他才离开他的暖被窝,战战兢兢地换上铠甲,匆忙逃命。
说到逃命,这是赵构的长项,两年前,当金军大举南下,他就是这样从应天府[10]逃到扬州的,此时他又以同样的狼狈逃出扬州。
他选择临安为首都,也是为了逃跑的方便,因为这座城市,临江面海,一有风吹草动,他就可以像孔子说的,“乘桴浮于海”了。
对于逃跑的这项本领,他比其他任何事情都充满自信。这一次,这个马拉松运动员一口气跑到瓜州[11],慌乱之中找到一条船,像摸到了救命稻草,立刻跳上去,摇摇晃晃地驶向镇江。
当赵构隔江看到金军在扬州城里燃起的大火,不禁在暗地里佩服自己逃跑的速度之快,敌人连追都追不上了。
尽管宋徽宗赵佶的艮岳已经变成废墟,汴京城的灯火阑珊都化作一场残梦,但南宋建立后,宋高宗赵构又让所有消失在汴京城里的事物在临安复活,而且变本加厉。
议和初成,他就按照汴京的规模,在这座“临时安定”的都城里大兴土木,建行宫殿、苑囿、宗庙、衙署,仅御花园,就有四十多座。
他还建起一座创库,云集天下奇物,库中有一个石池,里面装满的不是水,而是水银,晃动的水银上,飘浮着黄金制成的鱼和鸭,这样的“创造力”,恐怕连宋徽宗都会自愧弗如。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浮华奢靡这一点上,宋高宗赵构是做到了。至于这种奢糜的生活所带来的悲剧性后果,他像他当年的父亲一样,无暇去考虑。
就在赵构逃出扬州这一年,李清照与丈夫赵明诚乘舟沿江而上,前往芜湖。经过顶羽横刀自刎的乌江,想到大宋帝国的山河破碎,李清照悲从中来,写了一首诗:
生当作人杰,
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顶羽,
不肯过江东。
(图:宋人绘《泥马渡康王图》)
(七)
以宋高宗的奢靡腐败,南宋王朝竟然挺了一个半世纪,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但缔造这奇迹的,不是南宋,而是它的对手大金帝国。
与南宋王朝的奢靡腐败相映成趣,大金帝国在见识了汴京的绮丽繁华之后,也被历史的病菌所传染,渐渐病入膏肓。
所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个铁血王朝,也被北宋的“文化”所“化”,整个皇室贵州阶层都沉湎于烟柳繁华、灯火阑珊,只是抚琴叩曲之间,他们的北方口音显得无比的突兀。至金哀宗完颜守绪时代,大金王朝早已让莺歌燕语、罗裿香泽蚀透了筋骨,满朝上下,已经找不出一个干净的官员。
他们大肆摧残被俘的北宋佳丽的时候,自身的元气也正被淘空。
尽管南宋的执政者们,同样被临安的园林美景遮住了眼,曲水流觞、停云问月之间,没有人放眼塞外,挑战那已然弱不禁风的大金,但维扬姝丽令人销魂的身体,还是成为摧毁敌人精神的绝佳武器,成为无坚不摧的红粉军团。金军在撕去她们衣裳的时候,也撕去了自己的庄严和意志。
她们的屈辱里,暗含着对金国的致命咒语。
金国的灭亡,竟比南宋还要迅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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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临平,今浙江省杭州市余杭区临平街道,系杭州市三大副城之一。
[2][元]脱脱等:《元史》,第7171页,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版。
[3][元]脱脱等:《宋史》,第7171页,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版。
[4]《说郛》,卷二十九,《朝野遗记》。
[5]《南征录汇笺证》,见[南宋]耐庵、确庵:《靖康稗史笺证》,第146页,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版。
[6]《青宫译语笺证》,见[南宋]耐庵、确庵:《靖康稗史笺证》,第179页,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版。
[7]《青宫译语笺证》,见[宋]耐庵、确庵:《靖康稗史笺证》,第191页,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版。
[8][元]脱脱等:《宋史》,第三册,第9036页,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版。
[9][南宋]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第三册,卷一四六,第2343页,北京:中华书局,1956年版。
[10]今河南商丘,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即皇帝位,建立大宋,就在这里。北宋时,为都城汴京的陪都;南宋初建时,赵构曾以此城为都城。
[11]今江苏南京市六合区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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