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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gyinc 2015-6-4 15:52

一部电影,道尽一个时代的悲情

一部电影,道尽一个时代的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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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杨柳

1989年秋,在历经了春夏的躁动与不安之后,台湾迎来了新浪潮电影的终极之作《悲情城市》。

故事从夜幕下的基隆开始讲起,那是1945年的台湾,日本全面投降的消息从吱吱呀呀的收音机里传遍全岛,结束了台湾岛五十年的飘摇岁月。破晓时分,一声婴孩的啼哭划破黑暗,林氏家族的第三代骤然降生,这一刻却是一个家族悲剧的开始。

光复后的台湾重入中国版图,而本岛人民的生活却并不因政权的更替而一日改变。外来的投机者入岛寻求暴利,拉帮结派胡作非为;外来的国民党入岛夺取强权,腐败专政压榨民脂。

这样的矛盾到1947年的“二二八事件”终致爆发,为反抗国民党政权的独裁,台湾爆发了大规模武装暴动,政府调动军队镇压,伤亡者数万计。而林氏一族的命运在动荡现实的裹挟里,终免不了分崩离析的结局。

国仇家恨复杂交织,压抑民众走上街头,在侯孝贤那幽深沉静的长镜头里,被视为禁忌的“二二八事件”第一次真实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历史的车轮精精确确地碾过那些年份,1987年台湾解严,1988年蒋经国逝世,1989年《悲情城市》得以横空出世,唤醒一个时代的民族记忆。

导演侯孝贤这样回忆拍摄的初衷:中国的传统是,应该尽可能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不管你真实情况如何。但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我拍《悲情城市》,不是因为我要揭开旧伤口,就如同过去人们曾经掩盖它。而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们想要了解我们是谁来自何方,我们必须面对自己,面对我们的历史。


那的确是侯孝贤导演生涯中值得铭记的一年,《悲情城市》在当年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荣获最佳影片金狮奖,在台湾也创下了当时的最高票房纪录。人们对历史的敏感与热情远高于预期。

但热闹终会散去,更重要的是,《悲情城市》提供了中国的另一种可能,哪怕仅仅是在电影上。


1947:往事如火惨烈,时光却诗意如烟



大时代下的憎恨杀戮或相识相爱,在电影的镜头中娓娓道来,淡然疏离,时而有一份暖意。


所以我们看到电影中,当知识青年们久别重逢,在酒家里畅饮抒怀。聊到情动处,一人开口低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众人相和,情怀满腹,歌声萦绕在细雨迷蒙的九份上空。

即使是悲情的岁月,却依然让人留恋那份青春的恣意。

就如同梁朝伟的角色看到逝去故友留下的诗句:

同运的樱花

尽管飞扬去吧

我随后就来

大家都一样

面对这么灿烂的青春,怕它一旦消失不知道如何是好,不如就跟樱花一般,在生命最美的时候,随风离枝。

然而最强烈的伤痛并非逝去,而是深感人的渺小无力,无从抗拒。知识分子对祖国的憧憬和浪漫理想,在历史和政治的漩涡中,只能逐渐褪色为压抑的梦魇和痛心的绝望。

命运的法则高高在上,却从来不给我们答案。侯孝贤说他希望拍出的,只是自然法则下人们的活动。所以即使是生离、死别、血腥、暴力,镜头依旧如隔岸观花,冷静沉稳,或者干脆转向九份的如黛远山,在弥漫不散的雾气中寻找一份自省。

这也许就是侯孝贤的一种诚然的历史观。“阳光下,再悲伤、再恐怖的事情,都能够以人的胸襟和对生命的热爱包容他。世间并没有那么阴暗跟颓废,在整个变动的大时代里,生离死别像河流汤汤而过,变得那么天经地义不可选择。”他曾经这样写道。

所以即使在一个回顾历史的电影中,他的叙事里没有道德判断,没有价值排序。他不怪罪于任何人,想表现的不过是一种恒常,一种接触真实的自然情绪,或欣然接受,或怅然若失。

这样的侯孝贤,也终于能够穿透当时的纷纭现实,避过各种观念和意识形态的干扰,达成他对《悲情城市》的企图:期待它能成为一种“过道”,一种过去了就会对现实改观的通道。


1989:曾经“悲情城市”,如今已“悲情曾识”



伟大的电影往往都有伟大的预言性。谁都不曾料想《悲情城市》会这样分秒不差地准确降临到属于它的那个时代。

那些借用私人记忆与小历史对抗官方大历史的伤痕犹在,但它无疑开启了台湾电影界对台湾历史反思的序幕。之后陆续有王童的《香蕉天堂》、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和徐小明的《去年冬天》等电影面世。

之后的台湾逐渐从“悲情城市”变成“悲情曾识”, “悲情”已经成为过往曾经发生又似曾相识的记忆。

谁能想到仅仅四十年后,20 世纪80年代末的台湾各界已纷纷走上街头,游行运动似乎成为全民运动。习惯当顺民的群众开始懂得争取自己应有的权益,从权威转型的当局政府也重新学习如何执政。

正是1989年,发生在台湾的“无壳蜗牛夜宿忠孝东路”运动,将杀气腾腾的抗议活动变成一场全民嘉年华。当时的台湾房价飙升,导致许多年轻人买不起房子,成为“无壳蜗牛”。于是造就了几万民众夜宿全台精华地段的壮观场面。密密麻麻的人们或躺或坐,迎着城市的五彩霓虹,平静地聊天打牌宵夜,以文明形态上演着温和抗议的全新范式。

而这一年的世界,也在发生着影响深远的变化。作为东西方对抗标志的柏林墙在这一年倒塌,东西徳国实现统一。全世界的观众在电视上见证这伟大一幕,骨肉分离的人们相拥而泣,狂欢的人们挥舞彩帜,墙下的辣妹与帅哥兴奋地接吻,勃兰登堡门广场上挤满了欢欣鼓舞的人群。

历史年轮下,是硝烟吹乱的平凡人生,是不经意溜走的悲欢离合。回头望一眼往事吧,却都如同侯孝贤镜头下平实而静美的诗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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