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yinc 2014-2-5 22:30
陪他下地狱(文/阙夏尔(Micheal Cheshire) 译/葛熙乐)
陪他下地狱(文/阙夏尔(Micheal Cheshire) 译/葛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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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他下地狱
文/阙夏尔(Micheal Cheshire)
译/葛熙乐
本文是美国《教牧领导》季刊2012年十大文章排行榜中的第一名 ,是《教牧领导》历来被阅读与分享次数最多的一篇。
文章事件背景:泰 德·哈格德(Ted Haggard)是美国科罗拉多州新生命教会(New Life Church)的主任牧师,这个原本在他家举行的小型聚会,二十年间成长为一万四千人的超大型教会。2003年哈格德被选为“全美福音派联盟”主席。然而 2006年十一月,一向高举反同性恋旗帜的他,被一名男妓揭露,两人有三年的性关系,且会吸毒助兴。事发之后,哈格德旋即辞去一切职务,并致函教会全体信 徒,承认自己的失败。当时他五十岁,已婚并育有五名子女。
透过我跟不洁净的基督徒的一段友谊,才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恩典,怎样算是救赎。
我原本不太想理会泰德·哈格德的事。毕竟,我在谷歌搜寻过他,我手边也有圣经。我知道他干了什么事,也知道那是千不该万不该的事。他沉沦后,我看过好些新闻 短片,也看到HBO介绍他生平的纪录片。我真的替他感到遗憾,但又想到,这是他自己活该完蛋。每当话题转到我们在服事中认识的人出事时,我们表面会装得伤 心欲绝,内心其实根本不想理会。我有位好友说,倘若泰德是跟女生做这样的事,他还比较能理解。我当时的想法跟他一样。这真令人讶异;当人犯下的是我比较能 理解的罪,我对他就比较有悲悯之情。而当人所犯的罪,跟我自己的挣扎相去千里时,我就更加会论断,也更显得冷漠无情。对此我一点都不觉得光荣。这就是我当 时的作风。但经过一段短短的午后时光,这一切都改变了。
自相残杀
不久之前,我曾在丹佛的一间运动餐厅,跟一位好友吃午餐、谈公事。他是无神论者,但他很棒,思想也很深刻。我们一起用餐时,他指着电视墙上的大萤光幕,当时 正在重播泰德沉沦的事件。他指着电视画面说:“这就是我不想成为基督徒的原因。迈克,你们说的很多事情都很有道理,但这件事让我裹足不前。”
幸好故事终于播完了,我想研究一下我朋友说的萤幕上的事。我以为他指的是泰德的虚伪。“朋友,我们并不是每个人都那样的。”我回答他。他笑了,接着说:“迈 克,你正好验证了我的观点。你瞧,那家伙已经忏悔好一阵子了。连他老婆跟孩子都没抛弃他,也原谅他了,只剩你们基督徒,好像还在恨他。你们这些人就是不肯 宽恕他,让他回到你们那好得无比的恩典里。每次,你跟我提到神时,都说,祂会按着我的本相接纳我;祂会赦免我的一切过犯,会带给我盼望;还说,无论我在教 会外徘徊多久,神都要宽恕我。可是,这家伙是你们当中的一员,他都认错了,你们绝大多数人至今仍然在恶待他。”接着,他说了一段令我天旋地转的话:“你们 基督徒是在自相残杀,一直都是如此,将来也是。”
转换心意
朋友开会的时间就要到了,我们只得打住话题,准备离去。我却起不了身。我曾经研究电视上的解说旁白,那行径有如一位有名望的宗教首脑,对着已经俯首认错的人 继续扒粪。然而,从此刻起,我的心开始转变。我开始对之前的严厉苛责持保留的态度,试着去体会泰德跟他的家人,这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当我把这想法跟我 所敬爱的一些人提起时,单单只是提到“泰德·哈格德”这名字,我们的谈话就好像中了毒似的。他们的反应,诚然发自内心。
请 注意!这绝不是我个人的经验。你只要把他的名字打进谷歌搜寻,读一读基督教圈中是怎么说他的。大部份的基督徒都说,上帝会宽恕他;但几乎千篇一律的都说, 上帝再也不会使用他了。当我进一步提问:“为什么上帝再也不会使用泰德了呢?”对方总是一副“你笨蛋啊!”的表情,而终止话题。大多数人还会生气,不准我 继续发问。或许,他们看到了一些我遗漏的东西,但这样的反应未免有点儿奇怪。我心想,毕竟耶稣对于否认过基督的彼得,还是想方设法地恢复他的信心。这真是 不得了的事。再说,圣经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们:神的恩赐和选召是没有后悔的呢?因此,我决定亲自去找泰德谈谈。我请助理安排约他吃顿饭。我住丹佛市郊,他那 时住在科罗拉多涌泉市,只有一个多小时距离,太好了!
我们通了几次电邮后便订下日期和餐厅。我带了两位同工,一起去跟他吃中饭。在去的路上,我的脑海不断浮现,他会怎么应付这局面?矜持以对?悲从中来?还是愤怒或冷淡?
惊喜地接受一段友情
跟泰德谈话不到五分钟,我就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实—我很喜欢他。他对自己的失败,坦诚得叫人心疼。他也很兴奋,觉得现在还会跟他谈话的人,都是一些懂得什么 叫“心灵破碎”的人。我们谈话中,曾有位女士走过来找他,他立刻能以“牧师的模式”应对、招呼她。在我心灵的深处,神正在教导我,真实的救恩,乃是一种持 续不断的过程。我们相处了两个钟头,决定日后还要继续联络。我开始打电话,请教他一些与教会相关的问题。他智慧十足。他现在的教会人数仍在成长中,即使这 教会就位在他出最大丑闻的那个城市里。我认为,对于一个植堂的人来说,这一定艰难万分!但是,是神让他的教会真正的成长。后来我也见到他贤慧的妻子凯儿。 她真是超绝的教师,让人明白什么是恩典;她也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的生命成长,就是要以她这样的人为楷模。就这样,我成了泰德的密友。
可是,最好笑的事情出现了。我一些很亲近的朋友跟我说,我若继续跟泰德来往,他们就要跟我保持距离。我牧养的教会中有好些人说,他们要离开这间教会。真的 吗?是不是泰德患了麻风病?会传染给我?我们不过是交个朋友,又不是在约会!演变到后来,有人告诉我,我是牧师,又写文章,倘若继续花时间跟他来往,我的 发言会受到玷污。这想法真令人作呕。不仅是因为这些人的气量这么狭小,更是因为我有来自泰德与凯儿的第一手资料,知道他们已失去多少位知交老友。这些人, 有许多还真是冷血到极点。如今,这一架“基督教机器”,正准备来铲除他们的新朋友呢!
有些基督徒觉得,周末窝在家中看HBO出品的DVD影集《诺曼第大空降》(Band of Brothers)是很棒的事。他们沉浸入迷,还作笔记,写下“忠诚、友谊、牺牲”这些字眼;也懂得什么叫做:“绝不抛下任何一名袍泽”(注:袍泽指军中的同事)。
爱在何方?
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想弄懂:我们身为基督徒,真的非把泰德拖到教会纪律的祭坛上,置他于死地不可吗?不错,我们需要一段清场喘息的时间,他需要暂离教会,作 一些高贵正当的事。他需要恢复维护我们的形象。但是,当泰德爬下祭坛,进入父神赦免的膀臂时,我们却执意选择要以藐视不屑来残杀他。我跟自己的思想奋战, 直到神光乍现。在一次灵修祷告的时刻里,基督向我开启一件残酷的事实:这是我的错。我们学会蒙召是要放下已有的九十九只羊,去寻找迷失的那一只。我们要为 着有否去寻找被放逐者来交账。毕竟,我们是一群相信复活真理的人。从许多方面而言,我对于福音能力的应用,太不积极了。我对“恩典”的认知、概念,很需要 修正,需要成熟长大,长出肌肉、牙齿,以及不讨喜的气味。还需要戴着盔甲,最重要的,找出它沉寂已久的声音。
恩典必 须在光天化日下,清楚的表明立场,而不是以无名氏之声,躲在阴暗之处发表我们的看法,或背地里闲言闲语。教会领袖沉沦失足,但悔改了,恩典会挺身而立,选 一边站。恩典强而有力,恩典也是一副盔甲,帮助那些不敢进入战场的人。恩典是神的心意。我们却好像留在属灵的瑞士境内,在这个中立国里,一方面说宽恕,另 一方面又论断他;始终不去关切失足沉沦者,就怕弄髒我们的双手。而当我们不肯表明立场时,错误的立场就会选上我们。
火葬场总是比医院卫生得多。我们要去翻转这状况!
我当然知道,倘若一个人不悔改,你对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但是,泰德已辞职了,认罪了,悔改了,臣服于神了。他已跳过好几个我们所设的门槛,我们何时才不再煎他熬他呢?教会何日才要允许神再使用他呢?好笑的是,我们还以为,是由我们来做这个决定呢。
泰德·哈格德的事件,让我回想起马克·吐温在《顽童历险记》中所写的一景。有人告诉赫克:你若不举发好朋友吉姆(一名逃跑的黑奴)的下落,将来一定会下地 狱。赫克怕将来灵魂要归到撒旦那里去,便决定写一封信给吉姆的主人,告诉她吉姆的下落。写好信正在摺信时,他开始回想起,吉姆这朋友对他的意义。吉姆替他 站夜岗,让他可以睡觉;还有,他们在一起渡过的快乐时光,一起逃难历险的过程。吉姆一直是他的好朋友;要这么作,还真是得三思。赫克很瞭解这件事,不是继 续当吉姆的朋友就是下地狱吗?这时,伟大的马克·吐温,写下伟大的结语。赫克揉烂了信纸,说:“好吧,我想我宁愿下地狱。”
多么重要的一课。多么高贵的情操。我想起约翰福音十五章13节:“人为朋友捨命,人的爱心,没有比这个大的。”他说的,可能不只是指我们有形体的生命。可能 也是指我们所知道的另一种生命,就是我们所结交的或失去的朋友。也可能指,我们捨去自己的性命,为要抵挡质疑他人的错误态度或行动。也可能指,当我们挺身 护卫那些被别人视为污秽不洁的人;这就是最伟大的爱心。成为泰德的朋友,是我的生命、服事和生涯中最关键、最有意义的时刻。当然,我会因此失去一些朋友, 但我怀疑,一旦我也失足时,那些朋友还会不会认我?因此。我真的一无所失。倘若成为泰德的朋友。会使得另一些人因此恨我,拒绝我——那好,我想,我也会跟 赫克一样,宁愿下地狱去。■
作者阙夏尔是科罗拉多州科尼弗市(Conifer)旅途教会(The Journey Church)的牧师。着作有How to Knock Over a 7-11 and Other Ministry Training(2012),以及Why We Eat Our Own(2013)。
本文译自《教牧领导》季刊〔Leadership Journal〕December 3, 2012).